Chapter 2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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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吴雩走到巷口, 冥冥中仿佛听见了什么,脚步一停。

    窄巷幽长弯曲, 歪斜的院墙紧挨在一起,最窄处只能一人侧身通过。高低不平的石板缝隙间长满了青苔, 飞蛾在路灯光晕中投下盘旋不停的阴影,远处夜风掠过草丛, 老鼠攒动时发出轻微悉索的声响。

    “啊……啊……”

    不知哪家婴儿撕心裂肺的嚎哭又响了起来,接二连三几家灯亮, 隐约传出不耐烦的叫骂。

    ……不, 刚才不是这个哭声, 吴雩想。

    刚才那是一声惨叫。

    他向身后望去, 眉宇修长而眉骨挺拔,眼窝深邃明亮,瞳孔不引人注意地微微压紧。树梢、草丛、院落、人家、厌烦的呵斥、疲倦的哄劝、更远处摔摔打打的叫嚣吵骂……黑暗中所有响动被一层层过滤,十二年刀尖悬命的警惕犹如钢丝抛入天际, 随即骤然现出一线端倪——

    明明是没有声音的, 他潜意识深处最敏感的直觉却蓦然一动。

    “刘俐,”吴雩快步穿过窄巷,跨过水洼, 敲了敲门:“是我, 我打火机落在袋子里了, 开开门!”

    没有动静。

    “刘俐!”

    门里悉悉索索片刻, 终于渗出一声不清楚的:“……啊,什么?”

    “我打火机落袋子里了, 给我拿出来一下!”

    “……唔、唔……”刘俐颤若颠筛,惊恐的眼睛几乎瞪出眶,被身后一只手紧紧捂住嘴,脖颈在刀尖下滚落一连串血珠。

    咚咚咚!门又被敲了几下,传来吴雩开始不耐烦的催促:“快点!你睡了吗?”

    那只手稍微移开些许,旋即威胁地晃了晃带血的刀锋,映在她剧烈发抖的瞳孔里。

    “……我已经……睡了,你……你明天再来拿、拿吧……”

    门板外吴雩动作微凝,仅仅半秒钟后,他没什么反应地“啊”了声,说:“那行,明天见吧。”

    门外动静消失,背后持刀的人也没吭声,黑暗中仿佛空气刹那凝固,刘俐的心脏在那瞬间停跳——

    吴雩回头转身。

    下一秒他猝然后踹,整座门板腾空飞了出去!

    “啊——!”“啊!”“艹!!”

    尖叫、怒吼和沉闷凶狠的撞击在同一秒齐齐响起,刘俐匍匐惨叫连滚带爬,她甚至看不清吴雩的身影,只觉半空中疾风利闪——下一秒歹徒已被迎面撞飞出去,轰然砸进墙角沙发,木头沙发架哗啦塌成了数块!

    吴雩落地、回转、揉身上前,那厉鬼般的速度连半丝风声都带不起。歹徒疯了似的挥舞带血的弹簧|刀往前刺,但刀锋还没落下就被吴雩一把拧住手,旋即“当!”一声金属撞击亮响,刀刃被贴地打飞,旋转着从尖叫的刘俐脚边一划而过。

    “啊啊啊——!!”

    吴雩就着这个姿势攥着歹徒手腕,干净利落三百六十度——喀拉一声脆响手腕脱臼,喀拉又一声脆响手肘脱臼,歹徒的惨叫瞬间震动了整条窄巷!

    街坊邻居八|九盏灯纷纷亮起:“干他娘还睡不睡了?!”“哪家丧德烂肺的玩意大半夜叫|床呢?!”“他妈的给老子闭嘴!!”

    吴雩踩在歹徒胸前的脚骤然一使力,沙发木架轰隆整个塌陷了,惨叫被扼住喉咙似的戛然而止,随即吴雩俯身夺下了那副遮脸的白骨——

    那是个恐怖夸张、做工粗劣的万圣节面具。

    面具下露出了一张恐惧绝望的年轻男人的脸。

    ·

    “李洪曦,三十二岁,硕士学历,互联网私企中层经理,已婚没小孩。”廖刚紧跟在步重华身后,匆匆穿过一片混乱的讯问室走廊:“年收入税前大概在三十到四十万左右,有房贷,开一辆三系华晨宝马。老婆在投行工作,三个月前被调去香港学习进修,两人每天靠打电话和视频联系,据说感情相当稳定。典型的中产阶级家庭。”

    “步支队!”一名侦查员飞奔而至:“刚经侦曹哥帮打的招呼,紧急调出来的银行流水单!”

    步重华接过厚厚一叠纸,边走边翻,步伐不停,少顷将流水单塞回侦查员怀里:“半年前开始ATM机取现次数明显增多且数额变大,平均下来每个月取现一万以上,超出了日常花销的现金额度。他家住在西城,工作地点在开发区,每次取现的ATM机分布却大多集中在永利大街和嘉阳路交叉口KTV洗头房最集中的地段,且时间都在七点到十点间,正好是公司白领下班后而夜生活开始前。”

    “他是……”

    “老嫖客。隔壁扫黄大队一抓一把都是这样。” 步重华面沉如水:“去翻翻他最近半年微信QQ新增联系人和微博私信点赞记录,应该能有发现。——廖刚,拿证办手续,立刻去李洪曦家,搜索跟邪教、骷髅面具、人骨法器相关的一切痕迹。”

    “是!”

    廖刚正掉头要走,突然步重华又想起什么似的一招手:“哎,回来。”

    “啊?”

    “下楼经过技侦帮我催一下王主任,就说我让人从医院送来的样本,叫他尽快处理完做比对,务必在审讯完之前给我。”

    廖刚一愣,完全不知道他送了什么样本,但服从的习惯让他立刻哎了声:“明白!”

    廖刚带着侦查员掉头冲下楼梯,步重华呼地推开讯问室外间的门,只见单面玻璃前刑警书记员都已经各就各位。吴雩坐在靠门一张椅子上,张小栎正凑近一边打量一边嘶嘶吸气:“小吴哥你就是人太好太善良了,对这种亡命徒你怎么能心慈手软呢?你看看你这伤……”

    “他们说你受伤了?”步重华皱眉道。

    吴雩一抬头,眼睛黑白分明,指了指脸颊上一道两三寸长、细得几乎看不出血丝、对光才能隐约观察到的白痕。

    “被指甲划的,”吴雩如是说。

    步重华:“……”

    咚咚咚一阵脚步传来,满面心疼的孟昭推门而入:“小吴呢?我听廖刚说你跟犯罪嫌疑人搏斗,被一刀划脸上了?怎么回事?”

    吴雩说:“指甲……”

    “吴啊,我吴呢!”蔡麟匆匆路过,一边手忙脚乱整理出外勤的警八件一边从门外探进头:“我听王主任说你跟持械歹徒搏斗,被刀砍在脸上毁容了!怎么回事?”

    “指……”

    步重华深吸了口气,重重关上讯问室的门,蔡麟在外面“嗷!” 一声险些被夹着了鼻子。

    ·

    “叫什么名字?”

    “李洪曦。”

    “干什么的!”

    “就上班,开发区。”

    “为什么持刀潜进那个女孩子的家?”

    “你说那个三陪女?我就逗她玩玩。”

    “玩?玩什么?!”

    “就无聊,我没想抢劫。我错了,我不该擅闯民宅,下次不敢了。”

    “你手指上那白疤是怎么回事?”

    “蚊子咬的抓破了——我拜托你啊警察同志,这都已经快好了……”

    ……

    李洪曦脱臼的手腕和胳膊已经紧急处理好了,被三角巾吊在脖子上,脸色青白眼珠发红,病歪歪地靠在讯问室椅子里,看上去狼狈不堪。但他不愧是硕士毕业的高级白领,很快就从极度惊慌中镇定了下来,开始跟警察顾左右而言他,一切问话都坚决抵赖不承认:“什么,入室抢劫十年起?可我没有抢她一分钱啊,你们有证据证明我的动机是抢钱吗?”

    “她说我拿刀抵着她,你们就信啦?她就是个下三滥的三陪女,她怎么不说我强|奸她呢!”

    “那警察冲进门的时候又没说他是警察,我还以为他才是入室抢劫的呢,你们怎么能给我套拒捕的罪名?!”

    “是,我是嫖|娼的,所以我就找她做个上门|服务,怎么这也能出动刑侦支队半夜审我?业绩完不成也不能随便拉人头来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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