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真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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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昔昭被擒的第七日,王师浩浩汤汤驾临吉州城外,打头的是一面需四人合举的旗帜,黑色为底,金色封边,中间则是用无数红线绣出来的崔字,两侧还有两条五爪金龙做拱卫状。

    这就是御驾亲征的标志。

    如果有年岁超过七十岁的老人站在这,看见这一幕,必定会热泪盈眶。

    崔氏皇族确实有点问题,出产的皇帝好像都不怎么正常,但他们的老祖宗能把天下打下来,那就说明,人家也不是一点本事都没有。

    最起码开国皇帝在军事上的天赋,是一般人根本比不了的。

    那时候没有詹慎游,也没有詹不休,开国皇帝自己就是大将,也兼任宰相,可以说是能文能武,妥妥的一个六边形战士。

    越朝末年皇帝昏庸无比,他揭竿而起,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历来改朝换代哪有轻松的,就算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还不如一头猪,也有无数人前仆后继的去保护他。

    要不然英国为什么对光荣革命如此骄傲,就是因为不流血的政变,在封建时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开国皇帝解救了在越朝君主手里受苦受难的百姓,那时候他的王师打到哪里,大家就欢呼到哪里,虽说很快大家就认清了,这人和越朝的君主也没什么区别,但在那个时候,看见这面旗帜出现的时候,大家都是发自真心的欢迎,仿佛看到它,就看到了美好的希望。

    而此时,就像是五十年前的重演。

    这五万大军是从应天府周边抽调出来的,连中央禁军都不是,而是附近的厢军,战斗水平么,也就比平日走街串巷的二流子们强一点。

    但因为带领他们的人是太子,连崔字旗都拿出来了,不管他们走到哪,都能看到百姓们震惊又肃穆的眼神,不得不说,大大的满足了虚荣心,在这种眼神的沐浴下,他们觉得自己可厉害了,能连杀十个南诏蛮子!

    丁醇和詹不休等在城门处,看见这群雄赳赳气昂昂的下等兵,丁醇还没什么感觉,等看见那面无比显眼的黑色旗帜迎风猎猎,丁醇顿时虎躯一震。

    “……崔字旗?”

    詹不休也看见了,他皱眉道:“太子出征,可以用这面大旗吗?”

    丁醇:“…………”

    不可以啊!

    所以他才震惊,按规矩,这面旗帜只能在皇帝亲征的时候拿出来,怎么太子也能用了?

    其实么,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太子是储君,皇帝为了表示对太子的重视,破几条规矩根本不算什么,但问题是,他们这一代的皇帝和太子,跟人家的皇帝和太子不一样啊。

    丁醇突然有种郁闷的感觉,他年纪大了,越来越跟不上应天府的风向变化了。

    ……

    终于,大旗接近了,太子的车驾也接近了,车驾的门打开,吉州城的驻守官兵全都偷偷抬眼,想看看传说中的太子究竟是什么模样。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一个浑身充满文弱气,连个甲胄都没穿的贵

    公子走了下来。

    全体官兵:……失望。

    崔冶才不管他们是什么想法,快步下来,他刚想问丁醇一些事,然后就看到了丁醇身边的谢原。

    崔冶猛地睁大眼睛。

    ……

    如此这般,如此那般。

    坐在议厅里,崔冶听完了谢原的话,过了好久,才开口:“这么说,他是自己不愿意回来。”

    谢原:“是,孟知府说,他想堂堂正正的回来,不让任何一个人,找到攻讦他的借口。”

    崔冶放在膝盖上的手掌顿时攥成了拳头。

    就因为那群乌合之众……

    崔冶不说话了,脸色还慢慢的铁青起来,丁醇闭着嘴,不打算当这个触霉头的人,詹不休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原左右看看,最后只能自己硬着头皮问:“殿下,我已经问过隆兴府的人了,如今管理隆兴府事务的官员是吴签判,内务由他来定,外务则是团练使来办,他们封锁了孟知府失踪的消息,目前还没有外人知道这件事。那应天府那边,又是什么章程,新知府是不是已经定好了?”

    崔冶嗯了一声:“卫尉寺卿牧坚杞上个月得罪了父皇,父皇派他过来,接孟昔昭的职。”

    谢原:“……”

    卫尉寺本来就是个养闲人的地方,在这待着的,基本都是皇亲国戚中的草包,他们有一个共同特征,即地位特别高,本事特别低。就这样还能被皇帝贬出来,这位牧大人也是个人才。

    让这样一个人来接替孟昔昭,谢原是百般的不愿,但他又不习惯直说,便下意识的找起借口来:“可是孟知府说,不能让百姓得知他失踪的事,这牧大人一来,那就坏了孟知府的计划了。”

    崔冶:“那就不要让他上任。”

    谢原还想着牧坚杞的事,他习惯性的哦了一声,正要点点头称是,突然,反应过来崔冶说了什么,他顿时瞠目:“殿下,您说什么?”

    崔冶看他一眼,“牧坚杞带着家眷,走不快,况且他定是也不想来这龙潭虎穴之地,上个知府被抓走了,他心里自然也害怕得紧,派人在他上任的路上,把他拦下,好好的安置起来,等此间事了,再决定他的去留。”

    丁醇都震惊的看过来了:“可他是带着任命书下来的……”

    你把他扣下了,这就等于是抗命不遵啊,是要杀头的!

    哦对,你是太子,你肯定死不了。

    ……那我们怎么办啊!

    崔冶拧着眉看向他:“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个道理,丁将军不懂吗?内中缘由,等待回到应天府,我自会向父皇解释。知府不在,谢原,隆兴府就由你来代管。孟昔昭不让我们把他失踪的消息泄露出去,肯定不是防着大齐人,而是防着那些阴魂不散的南诏人。”

    崔冶沉默片刻,抬头对一旁的郁浮岚说道:“你带人送谢同知回去,隆兴府内定是还有南诏的细作,孟知府命谢同知日夜兼程的赶回来,说明那细作,可能很快就要回南

    诏去了。”

    抿了抿唇,崔冶再次看向郁浮岚:“仔细盘查,将隆兴府府衙盯紧了,那些人若想知道孟昔昭在哪里,自然会去府衙打探。”

    郁浮岚眨眨眼,应了一声,然后就走过去,请谢原跟他一起出去。

    其实谢原还有好多事想问,但张了张嘴,他又什么话都没说。

    等他走了,丁醇看向崔冶:“殿下,那我们何时攻打赣州?”

    崔冶同样站起身,他走到摆放的沙盘旁边,看着上面连绵纵横的南诏山河,而孟昔昭,就在这山河的一个角落当中。

    崔冶垂眸:“让将士们好好休息一日,后日一早,便打过去。”

    兵贵神速,拖得越久,士气越低,他带不走最优秀的中央禁军,只能带这些良莠不齐的下等兵,胜算已然减少了几分,但吴国公府沟通枢密院和军器监,绕过耿文锦,擅自让他带走了许多新式兵刃,以及大量的火/药。如此,便把失去的几分胜算,又补充了回来。

    天寿帝不知底下人的小动作,孟旧玉又特意进宫,对天寿帝哭诉了许久,让他给崔冶多一些准备,毕竟他儿子能不能回来,就看崔冶领兵行不行了。

    天寿帝被他烦的不要不要的,最后在秦非芒的建议下,决定给他一面最省钱的大旗,既贵重,又便宜。

    不过,便宜只是对天寿帝而言,对孟旧玉来说,这面旗可一点都不便宜。

    这一次打点的花费,都快赶上之前打点的总和了。

    有大旗,有军/火,有士气,还有堪当大将的丁醇和詹不休,这一战,定是能赢的。

    可崔冶觉得还不够。

    只要孟昔昭没有好好的站在他面前……他就觉得,还是不够。

    *

    大军还在吉州城外的时候,这消息就已经被看见的南诏探子传回去了,不过等他把消息传回来,天都黑了,都二更了。

    孟昔昭这一晚睡得还挺香,第二天照常去西宫找罗萨花,却扑了个空,而且皇宫里的氛围明显紧张了起来,孟昔昭和这边的宫人都不熟,他想跟人家客套,人家也不搭理他,所以很快他就歇了广撒网的心思,而是暗自观察着,准备精准打击。

    看见这个气氛,孟昔昭直觉是出大事了,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大事,和自己有没有关系,所以,他只能抿着唇,在这边等着。

    等了快一个时辰,终于,罗萨花带着怒容回来了。

    回来的路上,她还在跟身边的人高声说着什么。

    孟昔昭听不懂,但还是把这句话记了下来,准备等明日,去找顾娉婷,问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走进来,罗萨花衣袂翻飞,看见孟昔昭低着头,站在边缘,她也没在意,而是继续对身边的人怒道:“好他个孟昔昭!”

    孟昔昭:“……?”

    他茫然的抬起头。

    “他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于我!我派去的人,连他的影子都没看见,他竟然说,自己是被我吓病的,隆兴府的人还扬言,说

    要替他报仇,呵,我看哪个敢给他报仇,待我抓到这厮,定要对他严刑拷打,让他把知道的所有事都吐出来,然后再一片片的把他的肉割下来,下酒吃!”

    孟昔昭:“…………”

    他也不知道罗萨花到底是说气话,还是真的有这个打算,毕竟南诏在外的盛名之一,就是他们偶尔也吃人。

    默了默,孟昔昭继续低头,罗萨花骂孟昔昭,关他金三藏什么事。

    谁知道罗萨花瞥见他这个反应,顿时不满起来:“怎么,金先生,听到我说的话,你觉得残忍吗?你同情你们齐国的知府?”

    罗萨花大概是真要气疯了,连本性都暴露出来了,听听,这高傲的语气,如果他身为正常人,却不觉得残忍,那才很奇怪吧。

    眨眨眼,孟昔昭抬起头:“殿下,等您抓到这个姓孟的,我愿意做第一个割他肉的人。”

    罗萨花眯眼看着他,看了一会儿之后,她却烦躁的摆了摆手:“如今大敌当前,我也管不了这个无耻之徒了,能带回来再说,带不回来,就日后再议。”

    孟昔昭听了,先夸罗萨花一句英明,然后才跟她打听:“殿下,可是前线战事出了什么问题?”

    想到这个,罗萨花也心事重重的嗯了一声:“齐国皇帝这一次是下定决心了,非要一雪前耻,为了夺回赣州,他竟然连齐国的储君都派了出来,听闻那储君身体不好,只是个文弱书生,他此举,为的不是让储君领兵,而是让储君增加齐国大军的士气。”

    说到这,罗萨花冷笑一声:“比孟昔昭这个贼人还无耻。”

    别看她骂的这么痛快,但她这心里,可是一点都不痛快。

    她有一种很不愿承认的直觉。

    那就是,赣州怕是保不住了。

    齐国太子不足为惧,十几万的士兵,南诏也不是没有,真正要命的是那个火/药,此物太过强大,南诏费尽心思的想要研制,却始终都不得要领,而这也是她一定要把孟昔昭抓回来的原因。

    别人都在军中,不好动,就这个孟昔昭,离他们近,而且火/药第一次出现,就是他带去匈奴的,若这东西问世时间久,罗萨花还不会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可这东西将将问世几个月,丁醇被他们的军队打得丢盔弃甲,把一座城丢了,都没把这东西拿出来,那自然说明,在那个时候,火/药还没现世。

    而他们占领隆兴府,跟孟昔昭去匈奴点燃火/药,几乎是前后脚发生的。

    匈奴是什么地方,孟昔昭敢把火/药带过去,还当场点燃,是他胆子真的有那么大,还是他对火/药无比了解,所以对它有十足的信心。

    罗萨花坚信,一定是后者。

    所以,抓来孟昔昭,就等于抓来了火/药的配方,以后,齐国军队,就不足为惧了。

    她这个计策真的很好,唯一的问题是,从一开始就遭遇了滑铁卢,那孟昔昭跟泥鳅似的,根本就抓不到啊。

    齐国太子亲征的消息一传来,她的父皇就把她哥哥叫了过去

    ,两人在宫里商议半天,商议的结果,是他们吵起来了,所以,今日早上她才不在,因为她被皇帝身边的宫人叫过去劝架了。

    这就是她在大部分人眼中的作用,灭火小达人。

    ……

    劝皇帝,劝太子,只要这两尊大神不高兴了,就来找她求救,无人知道贞安罗和罗买隆出的那些惊才艳艳的计策,其实是她出的,不过,就算别人知道了,恐怕也没什么变化。

    毕竟她是公主,现在辅佐父亲,未来辅佐哥哥,再是绝顶聪明,被人评价的时候,也只是一句,可惜不是男儿身啊。

    ……

    罗萨花心情低沉了几分,她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好一会儿,才抽身出来,想起孟昔昭一直都没说话,她抬眼看过去,却发现孟昔昭也在发呆。

    而且看样子,已经发呆好久了。

    罗萨花:“……金先生?()”

    孟昔昭像个木偶一样,眼皮缓缓的眨动了一下,在罗萨花越来越起疑的时候,孟昔昭喉咙滚动一下,然后脸上渐渐出现了恐惧的神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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