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为天地立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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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中已经有人兴奋起来:“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这是杨墨第一次正面交锋,墨家钜子一旦卡住就完了!”

    “若是墨子大师尚在,谁胜谁负犹未可知,这位墨家钜子太过年轻了一些。”

    杨朱的两个基本观念:“为我”,“轻物重生”。

    这些观念显然是反对墨子的,与墨子主张的兼爱截然不同。

    杨朱并非一个纯粹的隐士,他也有政治理想。

    他认为,要是一个人遗世独立不与这个世界发生任何关系,每个人都是独立的自由的生命,我不取身体的一毛有利于天下,我也不拿天下一丝一毫,人就像蚕蛹一样,把自己包起来,和世界没有任何关系,这样天下就太平了。

    也就是说,如果每一个人不去为了他人的利益而自我牺牲,也不会出现争权夺利而导致的自我牺牲,人人对自己负责,严守自己权利的边界不越线,世界就和谐太平。

    爱有时候是残酷的,奉献和索取也是残酷的,在他看来,只有自身肉体和生命的健全、灵魂的圆满才是真正的快乐。

    杨朱学说的出现,  就是为了反驳墨子,认为道德是加在人身上的风俗习惯,  人生来本来就是善良、温厚的,  只需要在生活中积累这种各样的习惯就可以了,  而并不要一直用道德来约束自己。

    江寒看着台下这个身着紫衫的中年男人,眉头微微皱起,  开局就是地狱难度。

    杨朱是历史上最早提出“无君”论思想的人。

    他认为生命比一切重要,可以没有国家,没有君主,  但个人的利益不能不得到保护。

    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这个思想观念直到现在依旧值得辩驳,一毛不拔不是自私自利,而是为民众守护自己的权利和利益而摇旗呐喊。

    如果别人需要,  就可以拔你一毛,你既然允许别人拔你一毛,也就是说,  你自己的“一毛”不能由你自由支配,  为了“利天下”,就有可能拔掉你的全部头发,也有可能砍下你的项上人头。

    “原来是杨子当面。”

    江寒拱手行礼,  淡然道:“今有人于此,  义不入危城,  不处军旅,不以天下大利易其胫一毛,世主必从而礼之,  贵其智而高其行,以为轻物重生之士也。”

    “夫上所以陈良田大宅,设爵禄,  所以易民死命也,今上尊贵轻物重生之士,  而索民之出死而重殉上事,不可得也,先生之说,难登庙堂!”

    这是韩非子后来辩驳杨朱所说的,  意思是假定这里有个人,  坚决不进入危险地区,  不参军打仗,  不愿拿天下的大利来换自己小腿上的一根毫毛。

    如果因为这些君主优待他,看重他的见识,赞扬他的行为,认为他是轻视财物爱惜生命的人,把良田和宽大的住宅拿出来作为赏赐,设置官爵和俸禄,为的是换取民众去拼死效命,是不可取的。

    君主既然尊重那些轻视财物爱惜生命的人,再想要求民众出生入死为国事作出牺牲,就根本不可能了。

    杨朱拱手高声道:“谋划于庙堂者乃蕞尔之才,传播大道于天下,才是援手救世,敢问江子,天下万物,何者为贵?何者为轻?”

    江寒没有丝毫犹豫:“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全场不禁肃然安静,江寒的论断不啻是振聋发聩之音,使天下学子们大是警悟。

    且不说自古以来的贵贱等级传统与沉积久远的礼制法则,就凭身后坐着齐国君主,所有士子都企盼着受到君主的重用,而江寒敢于如此坦然自若地讲出这一论断,其胸怀与勇气,都不能不使人肃然起敬。

    良久,场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待到场中重新安静下来,杨朱又道。

    “是以民贵,更应贵己,而不该愚守忠义,身非我有也,  既生,不得不全之;物非我有也,既有,  不得而去之。”

    江寒拱手道:“杨子之说,  可独善其身,不触世间动荡之根本,贵己与兼爱,皆不能解天下困局。”

    前排的慎到站了起来:“请问江子,天下动荡,根本却在于何处?”

    江寒笑道:“春秋以来,天下无道,秩序失衡,礼崩乐坏,人人失义逐利,致使天下以杀戮征战称霸为快事,此为天下动荡之根本。”

    一个坐在前排的儒家士子霍然起身:“在下能否认为,江子所言,天下动荡皆因礼乐崩坏,复归礼乐,方可治世?”

    江寒摇头一笑:“非也,关住野兽的牢笼已经破碎,若是想治世,需要一种新的秩序。”

    慎到若有所思的看着江寒:“敢问江子,是何秩序?”

    江寒高声答道:“有法治之教、礼仪之教、圣兵之教,以使人性归化,合于法而归于治。”

    “无法制,不足以治人之恶;无礼仪,不足以教人向善;无圣兵,不足以制止杀戮。”

    慎到似有所悟,拱手道:“受教了!”

    申不害哈哈大笑:“江子既然提到法治,觉得我的申术如何?”

    “原来是申不害学兄!”江寒拱手笑道:“你那申术,不学也会。”

    “噫!”申不害一声惊叹,笑问:“江子能答上我申术三问?”

    “申子请问。”江寒依旧是盈盈笑脸。

    “好,何谓倚愚之术?”

    “不欲明言,装聋作哑,藏于无事,窜端匿疏。”

    “噫!”申不害又是一声惊叹,追问道:“何谓破君之术?”

    “一臣专君,群臣皆蔽,言路堵塞,则君自破,若一妇擅夫,众妇皆乱。”

    申不害肃然正色:“何谓君不破之术?”

    “明君不破,使其臣如车轮并进,莫得使一人专君;正名而无为,犹鼓不入五音,而为五音之主。此为明君不破之术。”

    江寒答完,面带笑意地看着申不害。

    申不害愣怔半响,疑惑问道:“江子何以对我申术如此详明?”

    江寒微微一笑:“法为大道,术为小技,法道才是正途。”

    江寒不光对法家术派详明,他对法家的势、术、法三派了解的都非常通透。

    申不害愤然:“岂有此理?法无术不行,无术岂能吏治清明?”

    江寒拱了拱手,笑而不语。

    法、术、势,法就是驭众之法令,术就是驭下之权谋,势则是驭“法”、“术”之权威。

    究其根本,法才是治国之本,君主规定明确的法律,公之于众,臣民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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