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拜山门,见佛爷,九门四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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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代如此?还真是够凶狠、够恶毒的诅咒!”

    纪渊眉毛挑起,好似有些惊诧。

    他想到那位张大佛爷,其祖祖辈辈,世世代代。

    男子皆是三十七岁被厉鬼索命,女子怀孕之后便精血干枯而亡。

    意思是,那孩子甫一生下来,就没了娘亲。

    过不了几年,老爹也撒手人世。

    最后,连带自己也难摆脱夭折早逝之结局。

    如此一眼望得到头的悲惨人生,该是何等煎熬?

    娶妻生子这样的世俗乐事,却像催命符。

    每过去一日,就离鬼门关更进一步!

    “这桩事儿,阳间、阴市都有传闻。

    张家为此也请过不少高人,悬空寺、皇觉寺的首座,

    真武山、老君教的高功,皆是拔除不了。

    那诅咒之力,根植于骨髓。

    除非自绝断后,否则世代传下。”

    安善仁也是连连叹气,好像颇为同情。

    对于凡夫俗子来说,传宗接代是比天还高的头等大事。

    怎么可能轻易舍得下?

    因此,绝后,绝嗣。

    实为世间最恶毒的诅咒之一。

    “如今,城隍庙的那位张大佛爷,乃是张家第二十五代人。

    他们张家早年间做倒斗的买卖,算是阴门之中的‘盗’字门。

    后来经过庆皇假墓的那遭劫难,便就收手不做了。

    转而干起当铺,收些来路不干净的金银玉器。

    老爷想打听走阴人行当,找他应该是没错。”

    安善仁之前待在阴市,靠着做云吞的手艺吸引不少阴魂小鬼,也算是半个包打听。

    但凡有头有脸、有名有姓的,便没它不晓得的消息。

    “既然如此,说不得该去会一会这尊大佛了。

    看这张奇山,究竟奇在何处。”

    纪渊眸光闪烁,敲定主意,暗自思忖着:

    “这天京城还真是藏龙卧虎,连阴市、鬼魂的买卖,也有人办得风生水起。

    那些武勋贵胄,世家大族,不过圣人脚下的浮华表面。

    真正的阴私、见不得人的勾当,恐怕都藏在底下。

    若不刻意去关注,如何发现得了。”

    念及于此,他摆了摆手,微微弯腰的安善仁拱手告退,化为滚滚乌黑的阴风缩回那方地龛。

    ……

    ……

    翌日,长顺坊,琉璃厂。

    大年一过,这里又恢复成了本来的热闹场面。

    各种摆摊的,叫卖的,扎堆挤在街口。

    锈迹斑斑的铜佛,残缺莹润的玉像,以及诸多盖着名家印章的珍稀书画……可谓是琳琅满目。

    至于其中多少真,多少假。

    那就讲不清楚了。

    毕竟,这一行里头。

    鉴真去伪,算是一门学无止境的功课。

    纵然经验再丰富的老人,也有打眼的时候。

    “说起来,我所得的第一笔道蕴,便是出自于此。

    多亏了鬼仙沈海石的那幅赝品之作,《白骨菩萨极乐夜宴图》。”

    时隔数月,纪渊再来琉璃厂,已经有着截然不同的淡泊心境。

    他换下那身扎眼至极的大红蟒衣,穿上熨帖合身的玄色武袍。

    双手负后,仰头望着耸立牌楼,略有感慨的神色。

    长顺坊的琉璃厂,也算是自己发迹的地方了。

    从受到上官暗算设计的云鹰缇骑,再到巡狩一地的蟒衣千户。

    细想一下,不过短短大半年,眨眼就过去了。

    可若无那条【钢筋铁骨】白色命数,后面进讲武堂、死斗杨休、崭露头角,都是空谈。

    “当时的我,还要靠云鹰袍撑场面,北镇抚司增底气。

    现在,却不用了。”

    纪渊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他此时随便报出名号。

    琉璃厂名气最大的那几家,云停斋、得意居、槐荫阁。

    那些台面上的掌柜,背后的主子。

    都巴不得洒扫干净,倒履相迎。

    心思浮动之间,他抬起脚步,往里走去。

    挎刀的童关、李严,皆是冷面肃杀,宛如随从般跟在后头。

    摩肩擦踵的拥挤人流,纷纷向着两旁退开。

    为首的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哪家得罪不起的将门勋贵。

    谁若不长眼,打起歪心思,下场肯定极惨。

    要知道,琉璃厂这样鱼龙混杂的地界。

    不止有作伪卖赝品的,厮混捡漏的、

    更多的,还是摸钱袋的小贼。

    “这不是北镇抚司的那位爷么?”

    “你认识?”

    “跟凉国公府犯冲的那位太岁听过没?就这这位!”

    “太安坊走出去的纪九郎?十九年来,讲武堂头一号没出身的……好大的气派!”

    “……”

    长街两旁摆摊的贩子,有眼尖的当即认出纪渊。

    一时之间,交头接耳的声音如溪水潺潺,流淌于各处。

    纪渊五感敏锐,听到也不以为意。

    直接来到西街的城隍庙,踏入第十九家铺子,槐荫斋。

    依旧是初次进门的模样,两边门板黑黝黝。

    内里光线不好,显得阴森森,有股子深重凉意。

    名为“张东”的伙计头戴瓜皮帽,一身灰长衫。

    恭恭敬敬站在门外,早早地等候迎接。

    “小的见过千户大人。”

    张东侧着身子,半弯腰说道。

    “纪爷大驾光临槐荫斋,不知道有何贵干?

    是寻几件好把玩的小物件,还是找个镇宅子、压煞气的大物件?”

    放在城隍庙的西街,槐荫斋是比前面三家名气更大的地方。

    盯梢的眼线,自然不会少,倘若等到纪渊踏上这条街,都没人禀报。

    那么,天京城中传闻众多的那尊大佛,也不过是徒有虚名。

    好似当铺红货、黑货的暴利买卖,也轮不到他吃独食。

    早就被人赶尽杀绝,抢光生意。

    “掌柜,一回生,二回熟,咱们这是第二次见了,算得上熟人了吧?”

    纪渊迈过门槛,里面的柜台上,摆着一盏还未点的油灯,轻笑道:

    “可惜,这一次是青天白日过来,没见着百鬼夜巡,邪祟过街。

    我上一回,可是被追得够呛。”

    他还记得这里的规矩,城隍庙西街,入夜点灯。

    无风自灭,便对外头讲一声,关门歇业,明日赶早。

    灯复亮,则无事,可若还是熄灭。

    那就奉上三柱香火,几碟贡品,默念城隍老爷的名号。

    之前,跟洛与贞入夜来这槐荫斋。

    结果办完了事,撞到些不干净的东西,过程颇为凶险。

    “纪爷说笑了,你这一身官威煞气,莫说小鬼,就连厉鬼也靠近不得。”

    张东讨好似的说道。

    他这也不算是单纯的恭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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