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Chapter 1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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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正盛,  张子兰迈出这名为超市的房子时踉跄了一下,他差点摔倒,幸好旁边的“导购”拉了他一把,  才堪堪叫他没有脸先着地。

    门外的人群依旧没有散去,他才刚出门,  就听人群传来喊声:“小郎君!里头如何?可有妖魔鬼怪?”

    张子兰知道此人是在打趣自己,他哼了一声,并不仔细回话,只从冯玲手中接过购物篮,朝台阶下的人喊道:“店家说了,  家资不丰可别进这扇门,你是眼红本公子进得去,  你若想知道里头如何,不如自己进去瞧瞧。”

    话毕,他提着坠胳膊的购物篮,  一摇一摆的下了台阶。

    围观的人也都知道他是张家公子,因此并不为他的话生气,毕竟世家公子嘛,  傲一些,  狂一些似乎才正常。

    张子兰从人群中挤出去,  小声嘟囔:“早知道就把阿善带上了。”

    他嘟囔完了才想起来——家里人是不许他出来的,  他这次出来还是让阿善拦住了其他仆从。

    带着这么多东西,  也不好翻墙回去,况且出来时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他爹娘就算是瞎子聋子,  过了这么久也该知道了。

    张子兰叹了口气,  看了眼篮子里的酒瓶,  又觉得他带这么多东西回去,应当是不会挨揍的。

    就算挨揍,应该也不至于明天下不了地。

    他提着一篮酒,走几步就要歇一歇,还不容易走到自家门前,这才把篮子放到地上,冲门内喊道:“李伯!开门!你家公子回来了!”

    喊完以后,张子兰就一屁股坐到台阶上,他又看了一眼篮子。

    除了酒以外,他还买了些从未见过的东西,比如夜光珠——导购说着夜光珠只要白日放在阳光下,夜里就会自己发光,幽幽荧光,虽然不能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但别有一番风味。

    几乎导购介绍什么他便买什么。

    以防他爹娘骂他,他还捏着鼻子买了“作业本”和钢笔。

    张子兰平生最恨的便是读书刻字,作为世家子弟,什么都能懈怠,唯独读书不能,他的手因为在竹简木板上刻字,从小到大不知受了多少次伤,常常都有细小伤口。

    且无论竹简还是木板,都需要用力气才能刻字,他常常刻字的两根手指都生了茧子,甚至有些变形,张子兰颇为爱美,时下男子没有条件的便罢了,但凡有些条件的,头冠组玉等等都要配齐。

    无论男女都尚美,且对美的崇尚五花八门。

    张子兰崇尚的就是文弱之美,身体不能粗壮,要修长,皮肤要白,绝不能晒黑,走路的仪态也要美。

    他们家都是这个审美,父母兄弟姐妹,出门几乎都要打伞,他的小妹妹甚至捂出了一身雪白的皮肤,头发养的极好,漆黑的发,雪白的肤,殷红的唇,哪怕她还不足十岁,都已经有无数世家上门求娶了。

    张子兰看着钢笔,以为这也是刻笔,刻笔虽然也是笔,但其实是刀。

    他们虽然也用毛笔写字,但毛笔只能在绢布上长久保存,若是在竹简上,很快就会因为卷起摊开的动作褪去墨色,所以即便用毛笔写了,为了能保存,都得再刻一次。

    只是那本子他看不懂。

    “导购”不许他问,他便没问,如今还是搞不清楚本子究竟是什么,纸又是什么。

    身后传来了开门声,张子兰站起来,他边转头边不耐烦地说:“怎么这么慢?!李伯,你是不是又去厨房偷吃了?”

    他话落音的时候正好转完了头,映入眼帘的不是李伯那张老迈慈和的脸,而是一张怒气冲冲板正的一张脸。

    张子兰立刻怂起了肩膀,小声喊道:“爹……”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张深看着自己的儿子,强压着情绪,他冲张子兰说,“进来。”

    张子兰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只能小心翼翼的提起篮子,跟着他爹往里走。

    守在门口的李伯在张子兰经过时张开嘴,无声地说:“求求饶。”

    张子兰哭丧着脸点头。

    “去祠堂。”张深的脸色黑得能滴出水来。

    张子兰只能乖乖走去祠堂,他在外头敢摆赵家子的款,回了家,他这个赵家子便不值钱了。

    “你还提着东西!”张深终于忍不住骂道,“你知不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你知不知道君上如今正在整顿政务,张榕是被抓回来的!”

    张子兰愣了愣,他知道张榕,但其实亲缘关系已经远了。

    他家是张家旁支,百年前只能在边关苦哈哈的过日子,是世代打拼,才从边关回了王都。

    家里人出门也从不自称郑姓张氏,只说是张氏。

    他们都不想和主支扯上关系,一旦扯上,主支又会变成他们的主人。

    张子兰把手里的东西忘了,立刻说:“又没人知道我们和他们是一支,就算知道了,分了这么多年,难道还能合回去吗?有好处的时候没我们的事,惹了事自然也跟我们无关。”

    “况且君上是个好人。”张子兰说,“张榕又是他好友,恐怕不会治他的罪。”

    张深看着自己儿子,他怒极反笑:“若是有一日,你出门在外,你大哥帮着外人夺你财产,囚你妻儿,你当如何?”

    张子兰一愣,他立刻说:“那他便不是我大哥!我跟他之间,必要死一个!”

    若是常人叛他,叛了就叛了。

    可他大哥叛他,那是万万不能原谅的。

    张深冷笑:“你倒还不蠢,那你现在说,君上会不治张榕的罪吗?!”

    “君上不仅要治他的罪!还要在宫门前行刑!枭首之刑!”

    张子兰张大了嘴:“……怎……怎会如此?无人去劝吗?!爹!你没劝君上?刑不上大夫啊爹!”

    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倒不是庶人就没有礼仪,大夫就不用接受处罚。

    而是庶人生活艰难,不能要求他们每个都懂礼仪,都像世家子弟。

    大夫犯罪,为了照顾他的尊严,也不能让他接受庶民一样的刑法,叫他自裁,给他和他的家族留一点脸面。

    “君上……这是要与世家撕破脸?”张子兰看向父亲。

    他是不驯,但不傻。

    张深点了点头,一脸沉重:“君上今早晨会时才说了要将张榕枭首,世家官员们全都退了。”

    张子兰转念一想:“这是好事啊!”

    张深瞪了儿子一眼:“好什么好!”

    张子兰:“谁也不知道我们与郑姓张氏是一家,父亲又不是靠张氏举荐才能当官,如今君上要打压世家,必然要提拔父亲。”

    “这对世家是祸,对我们可是福。”张子兰笑道,“更何况张家人走完了才好,一个萝卜一个坑,大哥和二哥可还没能找到事干。”

    被儿子这么一说,张深的表情也平和下来,他思索了一番,也觉得张子兰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他能当官,是因为父亲举荐,而他们家从边关来到王都,则是隐姓埋名,假称自己是魏姓陈氏。

    若非如此,本家是绝不会容许他们这些分支之后进入王城的。

    一个家族,分支越多,被弱化的就越多,所以一个家族的新一代,只有两三个人会被留在主支中,剩下的全部赶出王都。

    这是为了最大限度的保存家族的力量。

    但被赶出的呢?明明都是赵氏子弟,为何你能留在王都,为官为相,而我只能去边关苦寒之地过苦日子?甚至不被允许回到王都?

    若说这世上谁最恨张氏,反而是他们这些分支出来的张氏子弟。

    原本想让儿子去祠堂跪着的张深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行了,不用去祠堂了,说吧,你出去干了些什么?”

    张子兰立刻笑嘻嘻地说:“儿看热闹去了,好大的热闹,城南那被烧过的宅子您知道吧?如今那块地里上新起的屋子,可是新奇得要命。”

    张深:“宅子有甚稀奇?”

    张子兰眉飞色舞:“说是一夜之间建成的,可与旁的不同,那屋子没咱家这么多柱子,四四方方,里头大得要命,还有无数架子,上面摆满了货……”

    他滔滔不绝地讲,张深根本没听进去——他这儿子惯常夸大其词,一个小水塘都能说成大池塘,他若是听进去了,才显得他像傻子。

    “对了,这些东西就是我从超市里买来的。”张子兰,“我出门的时候没带什么钱,只能把那组玉卖了。”

    刚刚平复心情的张深再次暴跳如雷:“你知不知道你那组玉是你娘花了多少心思才给你买回来的!你这个败家子!”

    张子兰看着他老子的巴掌立刻就要呼上来了,立刻把篮子凑到张深眼前:“我可不是为自己买的,您瞧瞧,我买的都是酒,好叫您和娘佐餐。”

    张深还想骂,什么酒能值那样好的一组玉?

    但他低头看了一眼,这话就说不出来了。

    他虽然看不出这些酒的好坏,但一眼就能看出这些瓶子一定价值不菲。

    “这是哪里来的?!”张深的声音都大了几分,眼睛也瞪圆了。

    张子兰终于得意起来:“就是在那超市买的,这些东西在那儿可不少,多得是,就是价高,但只要有钱就能买到,如今只有咱们这儿有。”

    “您和娘喝完了酒,咱们再把这瓶子交给商人,往外一卖。”

    张子兰已经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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