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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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那会儿。凌放平静地接受了退役的必然结果,也不想着什么比赛和运动。

    因为他有了更唯一的目标——就只希望快点好起来,能够独立、正常地生活。

    膝关节和髋关节康复,都需要在手术后不久就开始,康复功能锻炼的基础方法是每天分时段地屈伸关节,做少了会引发关节强直和黏连。

    最大程度地强行屈伸,真的很疼。

    而且最好不是主动屈伸,要外力强迫,等于说自己在哪儿掰。

    他其实不太耐痛的,做几下就能疼出一头一脸的汗,何况整组整组地做。

    但凌放太害怕。

    他可以放弃职业生涯,但拒绝面对一个没法再站起来自己走路的未来。

    一开始,他就总偷偷背着医护人员多做几组。然后没过几天,就老老实实地挨护理小哥骂——

    做多了下肢会肿起来的,也不利于康复。

    只好悻悻然,按医嘱做恢复锻炼。

    带伤的时候,人本来会比较怕湿冷,尤其下雨下雪时候,伤口都隐隐作痛。

    可凌放还是很喜欢看雪。

    医生说这种阶段,其实顺应病人的意愿对复健好些。所以,出院后的那个冬天,凌放去了j省一处休闲疗养村,租住在小木屋。

    东北村庄的冬天,静谧安然。

    有时候下过雪,天晴了阳光也好,他就请医护人员把他裹得厚墩墩地,然后自己推着轮椅出门。

    轮椅吱呀吱呀、歪歪斜斜走在积雪的路上,路两侧就能看到雾凇的美景,午后阳光洒落在冰雪和树木枝丫之间,迷离梦幻。

    当他隔着犹带冰花儿的玻璃窗,看到那年冬天最后一场雪的雪花飘落,凌放才第一次能试着离开轮椅,拄着拐杖站起来。

    哪怕拄着拐,也只站了一秒就摔在地上。

    与生俱来的平衡感,没有让他更好适应那些不属于他身体的“骨架”。

    这种感觉又疼,又怪异。

    甚至让人宁可它疼,也不希望自己的身体是这种不听使唤、不知道各个部分在哪儿的的状态。

    凌放很嫌弃地觉得,他当时就像个蹒跚的婴儿,也像只狼狈地瑟缩在地上的柔软动物。

    不怕,他咬牙。一万次跌倒,就一万次爬起来。

    在“梦”里,凌放花了15个月的时间,艰难地拼合了自己。护理人员和定期检查的医生都说,这是个小小的奇迹。

    “……那么那个梦里,你也真的是很坚强、很勇敢的人,一定程度上这反映你的现实人格。你很棒啊,凌放。”赵医生温和地看着他。

    “真正勇敢的话……就不应该被‘梦’留下的记忆纠缠。”凌放后背挺直,微微闭下眼又睁开。

    凌放下意识咬着嘴唇:他有点挫败。怎么说呢,他觉得,还是自己太软弱。

    受一次伤,记两辈子?

    怎么死一回都不忘啊,这心病也太顽固了嘛!

    心理医生温和地看着面前的这个远比同龄人成熟坚韧、眼神却还是露出执拗稚气的年轻人。

    “真正勇敢记的人,”赵医生说,“发现问题的时候要面对它。”

    凌放注视着医生,孩子气地抿了抿嘴。

    他开始说自己的想法。“我……现在的身体,其实什么毛病都没有过。所以,以前都没想过会是这方面的问题。”

    重生了啊!这一世他目前为止受过最重的伤,顶多是扭伤和崴脚,多来几块肌肉扭伤贴接着练的那种。

    他在之前出现的跳台上短暂空茫时,还想过可能是身体平衡精准度太高、太敏感引起的呢。

    毕竟什么倒时差困难、极其偶然的恐高,都可以这样解释。

    直到这次,大跳台上的锐痛。

    “抱歉。”凌放眼神飘向医生身后的挂钟。他觉得是自己一部分藏得最深的秘密,导致了心理咨询一直没进展,让医生们跟着耽误功夫。

    心理医生愣了下,也带着歉意,诚挚地看着他说:“孩子,你真的已经很棒了……由于之前综合考虑你的性格和经历,我们作为专业医生,没有深入考虑过这个方向。应该是我说抱歉。”

    ptsd患者中,确实有部分不是本人经历的,而是代入了比较惨烈的他人经历,但其中主要是成为现场目击者。

    通过视频、文字等接触,然后出现症状的较少,其中也只是极少一部分会延续达到半年以上,确诊ptsd。

    加上凌放本人从来没受过大伤。

    心理专家们此前就没有往这个方向仔细评估。

    “不是您的问题。”凌放平静地摇摇头。

    凌放以前对医生自述自己这一世的经历,当然没法提到前世。

    哪怕如此,心理医生也很负责地尝试过这个方向。

    现在想来,赵医生在开始咨询不久的时候,就询问过他对看到跳台滑雪事故视频等素材的反应如何。

    凌放当时如实回复:一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就是……为出事故的运动员遗憾,仔细研究对方的技术姿势,以后要引以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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