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狐狸新娘16(1/2)
赵婆婆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 “没有？没有那村头的小刘为什么帮你打水回来？”
陈芸跪在地上, 冻得浑身发抖，“没有，没有, 只是路上碰见了, 他见我提不动水桶，帮我提了一阵路……”
啪的一声，扁担打在她单薄的后背上, 每一下都留下红肿的伤痕。
赵六子打完，收回扁担, 背在身后，“妈，我就和你说了，这种女人不能给她好脸, 长得好看就是不安分！”
“没有, 我没有……”
又是几声惨叫和扁担打在身上的响声。
赵婆婆冷笑着叉腰站在一旁, “从现在到明天晚上为止, 你别想吃饭喝水, 好好跪在这儿反思反思！”
“……”
“好啊, 你还敢出去和别人嚼舌根，怎么，我们赵家供你吃穿, 给你家那么多聘礼钱, 还亏待你了？”
“我没说, 是, 是她们听到了，问我是不是被打了，我，我什么也没说……”
“你天天打扮成这样，是想出去勾引谁呢？六子，给她身上浇盆冷水，洗一洗她这不干不净的身子，进了我们赵家的门，还敢在外面说我虐待你，你就是想坏了我们赵家名声！我怎么找了你这么个儿媳妇，呸！”
“你活着就是丢我们赵家的脸，你怎么不去死？”
“……”
这是签订契约的瞬间，从陈芸的灵魂深处，传递给苏摇铃的零碎信息和记忆，这些记忆模糊而痛苦，很快就消散了。
她摇摇头，这些话还真像是赵婆婆能说出来的话。
难怪陈芸会被选择上吊。
这个村子，又有多少不被当人的陈芸呢？
苏摇铃去了趟陈鹏家的废弃仓库，陈有发的尸体已经被陈鹏扒拉出来放在院子里，用草席盖着，陈香的白骨还在仓库里，今晚上一天的时间肯定是清理不出来的，但是陈香的鬼魂还在。
苏摇铃收了她的魂，让她彻底脱离这个地方，同样收到了陈有发如何毒打她，关着她，逼她嫁人的死前记忆。
这些记忆都太可怕，太痛苦，也太绝望了。
【姓名：陈香
种类：地缚灵-墙鬼
等级：D级
主要能力：她在墙中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收录地点：狐狸新娘
页卡数：004页】
苏摇铃也去看了陈鹏二叔家原本属于张花的卧室，也就是她之前发现碎花裙子的房间，和之前她住的时候一样，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张花的鬼魂不在这里。
这就奇怪了，张花的死法和其他几人相比没有什么特别，按理来说，应该也是地缚灵，只能在自己死亡地点附近活动。
但是从苏摇铃入住这里开始，就没遇到过张花的鬼魂。
她问了问陈芸和陈香，得到的信息很模糊。
在她们的说法里——
张花被“带走”了。
而且是很早以前，就被“它”带走了，而且在陈芸神经质的重复中，还有一句话——
整个村子的人，最终都会被“它”带走。
苏摇铃问，“它是谁？”
陈芸陈香反馈给她的信息很一致——
欲.望欲.望欲.望欲.望欲.望欲.望欲.望欲.望欲.望欲，愤怒愤怒愤怒愤怒愤怒愤怒愤怒愤怒愤怒杀戮杀戮杀戮杀戮杀戮杀戮杀戮杀戮杀戮杀戮杀戮杀戮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嫉妒自私自私自私自私自私自私自私自私自私自私自私自私自私自
私自私。
恶意恶意恶意恶意恶意恶意恶意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死亡！！
这一串乱码全都代表着某种情绪或者想法，但它们并不是某个具象化的东西。
甚至还有其他的字眼，比如——
村民村民村民村民村民村民村民村民村民村民村民村民村民村民村民村民村民村民村民村民村民！！
这是唯一出现的不是情绪词语，而是某个群体的指代词。
它是“情绪”，它也是“村民”。
虽然它们成了召唤物，但是苏摇铃能感觉出来，它们的理智没有777那么稳定，表达也很混乱，偶尔清醒，大多时候是混乱而偏执的。
这么一来一回村头村尾，耽误了不少时间，沈亦一直没回来，倚天屠龙那边没什么消息，倒是孙飞飞给她发了个短信。
苏摇铃想要给她回拨电话，发现信号非常差，电话根本打不出去，估计孙飞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给她打电话说明。
短信的内容不算短，就是提醒他们要小心，孙飞飞说了自己从周道长那边，听到的有关狐狸传说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数百年前这里的村寨集体失踪，还有狐仙的来由。
苏摇铃对这个消息没什么意外，她本来也觉得这个地方不太对劲。
陈芸母亲发疯之前，说自己看到了花轿上的狐狸新娘，总不能也是帮周道长或者村长传播谣言才这么说的。
张花在他们家死的事情早就掩盖过去了，从777之前打探到的消息来看，陈芸母亲对陈芸还是不错的，女儿吊死后，她还上门去质问过赵婆婆。
只不过，陈芸的父亲当时把她母亲拖了回来，让她不准闹事，说女儿已经嫁出去了，就是赵家的人，那是赵家的家事。
赵婆婆却不依不饶，还去他们家门口骂了三天三夜，比起赵婆婆说的陈芸偷人被发现后自己羞愧难当而吊死，陈芸的家人更能接受她是被狐狸杀死的这个理由。
陈芸的母亲可能为了女儿的名声，故意说自己看到了狐狸，但是她没有理由去杀死全家，还连自己也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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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做法，更像是张花的怨魂在背后操纵，总之，定然有某种让人发狂的力量影响。
而怨魂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疯狂杀人的。
如果说，“它”那段时间真的来村子了，那一切将更加合理。
“它”来了，所以死去的人的力量得到了增强，怨魂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但是张花的报复和陈芸，陈香的不同。
她的报复更恐怖，更强大，更疯狂，她也付出了更大的代价。
是被“它”带走了，还是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又或者去了某个更恐怖的空间，谁也不知道。
而“它”，从这个地方还会带走“更多的东西”。
这是苏摇铃从那些纷乱而复杂的情绪和反馈中筛选出来的一些信息。
时间不多了，她很快离开这里，再次折返村口，直奔狐狸祠堂。
夜晚是极其安静而压抑的，没有温暖的灯光，只有冰冷的月光。
她抬头看向月亮，那张带着阴影的圆白“人脸”上，似乎有着某种亘古以来就隐藏在其中的邪恶，邪恶的目光，以一种人们从未察觉的方式，时刻关注着他们所在的星球。
月亮有多明亮，那树丛，灌木之中的阴影就有多黑暗。
苏摇铃出了村口，按照之前的记忆，从小路往祠堂方向过去，远处的山林里不时传来怪异的叫声，还有树木草叶发出的响声。
她抬头朝着远处扫了一眼，又看向祠堂。
之前张婆婆来，要带人走，她还以为是带他们来祠堂，
可走到这儿，却没看见两人的任何影子，甚至从旁边的草木，小路痕迹，可以隐约判断出，自黄昏她和倚天屠龙来过这里之后，便没人走过这条路了。
要么是来的人没留下任何痕迹，也没踩到容易留下脚印的地面，或者没伤到踩到路边的草丛，要么就是他们根本走的不是这条路。
因为水井和折返陈家仓库的事情，此刻距离沈亦和张婆婆离开已经过了不短的时间，苏摇铃打开手机试着拨打电话，但却因为没有信号，无法拨号。
她收起手机，到了祠堂门口。
这道矮矮的门，她轻轻一推就自己吱呀开了，里面冒出香火、纸钱和灰尘的味道，777毫无动静，一点信息也没传来。
里面没灯，苏摇铃打开手机手电筒，用最后的电量支撑起微弱的照明。
一切都和她来的时候一样，死寂，破败，屋里的帷幕像是吊起的人影一般，因为门口灌入的风而轻飘飘晃荡。
左边的纸人依然堆积在那里，苏摇铃利用【疯狂之书】的通道呼唤了777几次，也没有回应。
正中间挂着那道幕帘，上面几条禁止事项依然不变。
之前来的时候没仔细检查过，不知道祠堂里会不会有别的隐藏空间，她没进中间禁止入内的幕帘，而是先从左边纸人堆的地方开始查起，检查空间和墙壁。
咚咚咚，敲打墙壁发出的响声没什么异常。
这也很难判断后面有没有隐藏空间，因为这个祠堂似乎没有多的房间，墙后面就是外面的荒地。
但苏摇铃听力敏锐，虽然墙后面都是空的，但敲打不同墙壁发出的声音，可以让她判断出墙壁的厚度是否正常。
她还得弯着腰，否则站直了身体，很容易撞到头部。
敲着敲着，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碰了一下自己的脚踝。
是“碰”了一下她，而不是她踢到了什么东西。
换做别人，此刻已经惊叫出声。
但苏摇铃无动于衷，手里的灯光转了转，从墙面滑落到脚边。
灯光照过来的瞬间，一个像是手一样的白色东西一闪而过，窜入远处的黑暗！
耳边，又有一种似乎是存在，又似乎是幻觉的笑声。
苏摇铃顺着那东西消失的方向沿途照过去，见是指向墙角的那群送亲纸人，纸人身上都是灰尘，纸张发白，因为屋顶不高，她抬眼就能看到角落结满的蛛网。
一只手从纸人堆里伸出来，手指部分微微弯曲，
黑色的小蜘蛛在纸人的脸上爬来爬去，八只毛茸茸的腿部轻轻一抬，便消失在纸人堆叠而出的阴影里。
她走近了看——
面露失望。
那只手，不过是做的比较细节的一只纸人的手，而之所以在地上，是因为手的主人——那个纸人就是倒在地上的。
苏摇铃看了一圈这几个毫无生气的纸人。
和之前来的时候一样，堆放的歪歪扭扭，夸张的腮红，诡异的毫无生的五官，有几个立着，靠着，还有三个倒在地上，互相压着。
这个地方果然不只是那群村民建立起来，给周道长敛财的地方那么简单。
如果按照外面的痕迹来判断，这里应该是没来过人的，她和倚天屠龙走的时候，谁也没碰过这堆纸人，唯一可能动这里东西的只有777。
而他们走的时候，地上只倒了两个纸人，现在却有三个。
它们真的“没有生命”吗？
要么，多出来的倒在地上的那个纸人是失联的777，要么就纸人自己动了。
777和【疯狂之书】有永生契约，倒不是说它永生不死，而是即便是777在外面遭遇了什么致命打击，消散死亡，它也只是回
到疯狂之书上，顶多一段时间无法召唤，需要依靠这本书来恢复。
但现在，它既没有消息，也没有回来。
除非有什么力量，拦住了它。
很多古代的所谓千里眼顺风耳的仙术，在科技发达之后，也可以实现，不过就是电话或者联网视频，监控等等，疯狂之书也是如此。
777和苏摇铃的交流有点类似于联网状态，它出去浪，出事了，算是文件受损，但源文件在书里，慢慢修总会修好的。
而他们之间的“网速”，只要没有阻拦，是非常快的，这也是777可以一次性传递大量信息给苏摇铃的原因。
并且，777可以顺着这条无形的契约“网线”随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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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旦“网”被卡住，它不仅回不了老家，还连信息都传不过来了。
而苏摇铃来到祠堂，相当于从远距离到近距离，她和777可以不用通过“网线”交流，直接在现实世界，像是普通的玩家和NPC，又或者玩家之间的交流方式一样交流。
这样的交流速度非常慢，而且会受到其他的限制——
比如，这么多个纸人，如果它自己不说话，苏摇铃并不知道哪个是它，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就在这里，还是在别的地方。
777不能说话，说明它被“封”住的不仅是“网”，还有现实世界，物理的沟通渠道也被封住了。
所以，这里面肯定有点什么东西。
身后的门被夜风吹得骤然发出响声，砰的一下，屋内的帷幕开始摆动，鬼影重重。
苏摇铃回头看了一眼，敞开的门口没有任何东西，似乎刚才的响声，就只是意外而已。
但偏偏就是什么东西都没有，还莫名其妙发出响动，更让人觉得诡异，让人觉得，似乎这里面就该有点什么东西。
左边没找到什么异常，她继续看右边的情况，屋子右侧因为没堆积太多杂物，看起来比左边还要空一些。
没有可以藏人的柜子，没有隐藏的墙后空间，苏摇铃在屋内走了一圈，在结合在外面看到的屋子左右侧的宽度，和现在比较出来的没什么出入，可以判断墙后面是没什么问题，至少没进入那禁止入内的帷幕时是没有。
她回到屋子正中间，背后是敞开的房门，阴冷的风吹起她的衣服。
帷幕两侧，白纸上书是，“勿看，勿碰，勿进。”
因为打开了门，有些许月光落在门槛上，让屋内没那么漆黑，正中间的幕帘后面可以隐约看到一个影子。
之前苏摇铃进去看过，里面放着的是狐狸雕像，即便是进去了，看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打量了一会，她忽然走回屋子左侧，走向地上纸人那只手指向的方向，边走边用力踩了踩地面。
细微的响声，如果不是极度的敏锐，根本听不出来这脚落上去有什么区别。
左右两侧的确没有空间，但是地下呢？
苏摇铃在声音异常处蹲下来，用手又敲了敲，听了听声音，确定这地方不太对。
她顺着地板摸了摸，发现了一个缺口，手指摸着缺口往上面一提，打开一个正方形的入口，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照着下面的空间。
下面的空间不大，有一个半人高的往下的木梯，她往下踩着木梯，弯腰小心走了几步，脚下发出吱呀的响声。
四周灰蒙蒙的，气味很古怪，有些发臭，空气不流通，目测也就是四五平米的样子，木头发腐和灰尘的味道也很大，还有股说不出的怪味。
角落堆积了一些杂物，显得空间更小了，苏摇铃的手电筒往旁边晃着，忽然看到一双圆圆的眼睛，似人非人的脸，骤然出现在她面前！
她往后退了一步，见那张脸一动不动，就在黑暗里露出诡异的微笑，死死盯着她。
突出的脸骨，圆圆的眼睛，又长又细的嘴巴，极其突出的鼻子，身上陈旧的红色喜服——
这是之前她见过的狐狸雕像。
忽然，苏摇铃心里有了一个猜想。
赵小茴如果还在村里，那她肯定在某个地方，如果祠堂的地下放着的之前看到的幕帘后面的雕像——
那幕帘后面此刻放着的是什么呢？
**
尖锐的牙齿划破他的手臂，鲜血沁出，血腥味刺激地黑密林里的影子更加疯狂。
沈亦拉开了和前面那黑影的距离，但他能听到，身后几个方向传来的悄悄靠近的声音——那是脚掌踩在泥土和草叶上发出的细微响声。
数量太多了，而且不讲武德，喜欢群殴他一个人。
一只被他抓住，狠狠摔在地上，反复打到失去反抗能力，另外两只就从身后扑上上来——
他回防的时候，又有从密林里窜出来的影子，咬着地上那只，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远处。
到现在，他也没看清对方是什么东西。
像是强壮的鬣狗，又像是变异的狐狸，嘴里会发出恐怖的野兽般的叫声，但那叫声又有几分像是人的哭声或者笑声。
耳边再次传来叫声，沈亦抬脚踢开其中一只，另一只手精准地避开对方的爪子，抓住它的喉咙！
那东西死命挣扎起来，而沈亦抓着它，快速地改变自己的方位，脱离包围圈。
在林间奔跑的瞬间，头顶的树叶没那么茂密，月光趁机落下来，照亮他抓住的东西——
那是一只像是鬣狗，又像是狐狸的东西，圆圆的眼睛散发着诡谲的黄色光芒，瞳孔邪恶地放大，明明是野兽的面容，五官却有三份像是活人。
它张开嘴巴，朝着沈亦受伤的手臂咬去。
四肢也踹向他！
沈亦在它伤到自己之前，将这东西狠狠摔向前面的树干！
一声惨叫从它的喉咙里发出，这叫声更诡异了，远处还有更多的簌簌声，预示着更多的怪东西正奔着他而来。
这是一个陷阱。
沈亦立刻确定了这一点。
他往后走了一步，忽然踩到什么东西，那不是灌丛和枯木的触感，他低头一看，见是一件衣服。
但——
用手去捡起地上的脏衣服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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