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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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案上杂七杂八堆了许多帛卷、公文和信笺,凤隐阁里多是机密公文,适才又未经收拣,为着避嫌,她一直候在外头没有进来。

    薛晟坐在案后,低首见她纤细的十指冻得通红。抿了抿唇,到底没说什么,转开视线在杂乱的公文下找了本红色封面的帛卷来看。

    他看得很认真,雁歌从外回来,本要进来回话,探头见他一副忙碌的样子,又缩身避了出去。

    顾倾给薛晟添盏新茶,又去庑房拎只小包袱过来,就坐在外间小厅里,守着烛灯做针线。

    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些默契,顾倾是个有眼色的婢女,沏茶也是一把好手,相处两回就细心记下了他的喜好,其实也不难猜,他喜欢滚热浓茶,淡了冷了都不爱入口,房里几个茶罐子中,用得最快的就是碧螺春。

    他看公文时常常要批注,朱砂砚墨都是必需之物,顾倾调朱研墨,动作轻缓,趁着换茶时候不声不响便替他做了,也不常去他身边惹他厌烦。

    薛晟瞧完手里的卷册,丢开在一边,继续翻找下一本帛卷。

    顾倾手上飞针走线,还有功夫来侧眼瞧他。

    灯下男人侧颜清俊,换过家常衣裳,卷云流沙纹青蓝袍子,白玉如意束带,端直危正坐在椅上,不时垂眸深思,不时提笔泼毫。

    高而挺直的鼻梁线条凌厉陡峭,利落的下巴和颌骨,恰到好处的英朗硬气。

    她见过他刚成婚时的模样,彼时刚及弱冠,还有几分少年人的腼腆。这几年他飞速成长,已从当年的小小翰林院修撰,一跃成为朝廷最炙手可热的重臣。

    要拿下这样一个心性坚定又极度聪明的男人,从来不是容易的事。所以她步步小心,时时谨慎,未有一刻忘却自己与他的身份。

    烛火高燃,不知不觉又是一个时辰。雀羽探头进来,以口型示意顾倾“摆饭”。薛晟勤于公务,时常错过饭点,下人轻易不敢来用这些事烦扰他的思路,只给顾倾打眼色动口型,希望她能帮忙劝上一二。

    顾倾悄声起身,走到门前跟雀羽耳语。

    “瞧着没三两个时辰不会停,紧着能翻热、不影响口感的饭菜温在小炉上面,等爷那边稍停,就觑空端进来摆在外头。”她倒也不敢轻易替他做主,不过提些简便的意见。

    雀羽没什么主意,她说的话全然点头应下,顾倾想到午后她劝雀羽将岑大人上门送礼一事知会林氏……心中还是有些歉然的。

    给雀羽做的那只抄手,便也多用了不少心思。

    薛晟抬起眼来,就见小厅桌旁做针线的影子不见了。门前一男一女两个人影,低声说着悄悄话,女孩子粉白的颈微弯,偏头认真地听男孩耳语。

    他们二人年岁相当,连身高也相宜……

    雪还在下,细碎的雪末子被狂风卷着,吹乱了顾倾额前颈边的碎发。

    离得这样近,想来雀羽也嗅得见她身上隐秘的暗香。

    不知缘何,心里没来由地掠过一丝失落。

    莫名的像少了点什么。

    这感觉稍纵即逝,薛晟垂眼,又重新扑进了永远瞧不完的公文里。

    顾倾转过头来,见男人纹丝未动,动作还是那端正挺拔的姿势,垂着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浓重的弧形影子。只是手上的帛卷换了一册,适才批注过的卷随意丢在桌子一边。

    她想了想,踏着轻曼的步子挪过去,先蹲下身来,把落在地上的信笺和卷册简单理了一下。

    将男人看过的依次放在左边桌角,没看过的,按封序上对应的戳章分门别类。

    她不瞧内容,只看章序,片刻,就将乱七八糟的桌面收拣整齐。

    薛晟顾不上眼前偶然晃过的影子,他正在头疼手里刚接手的几件紧要案子,各地送上来的情报都要理顺一遍,看能否查出些蛛丝马迹来。他刚刚上任,整个朝廷都在紧盯着他,若是不能一鸣惊人办妥这件事,就相当于砸了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精干名声。

    手里的帛卷瞧完,正欲再去翻找下一册。身边一人无声将同样封面颜色、戳章也盖着“湘”字的帛卷递了过来。

    他下意识接过,后知后觉地想到什么,抬起眼来,见顾倾立在桌角边上,眸色柔和,手上递出的,正是他欲寻的那一本。

    再瞧桌面,纷杂的桌子清理有序,案卷信笺分门别类放置着,整齐堆叠,像一摞摞码起的石砖。

    趁着他分神的功夫,顾倾见缝插针,“爷瞧了好一会儿,戌时三刻,您还没用膳。”

    薛晟捏了捏眉心,丢下帛卷靠在椅背上,瞧了这么久公文,也有些倦了,“传。”

    中午就忙着研究案情没有用膳,这会儿她提起来,便有腹空之感。

    顾倾脚步轻缓地出去传话,片刻又与雀羽一块儿端了热好的饭食进来,雁歌觑空来回了话,说林姑娘半途遇上五奶奶,已乘着五奶奶的车回林家去了。

    薛晟听到提及林娇脸色便有些沉。

    这样的天气这般偶遇究竟是巧合还是刻意?

    那林氏堂小姐的下人,张口就能唤出他来历认出他车马,显然今日一切皆有人授意。林氏一直未曾死心,要给他送人孕嗣,以全她贤妇之名。恐是见顾倾不得他欢心,便变换花样,不知从哪又觅得一所谓族亲。

    雁歌见他面色不善,不敢往深里多说,匆匆回了话,又捡了管事传来的几件不打紧的事回禀了,见薛晟未有示下,便自去斟酌着办了。

    厅里已经摆好了饭食,雀羽来了又去,桌边只余下顾倾。

    她手执牙箸立在正位边,等他洗手落座,便抬箸为他布菜。

    他在江州习惯了简便饮食,在吃饭上一向容易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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