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推搡(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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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嫣尚未经人事,亦非晓事的皇子,哪里会看那种不正经的书?

    闻人蔺根本就是因昨夜之事借机刁难,阴险至极。

    赵嫣心中清楚,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拢袖呆呆坐着,眼神颇为澄澈无辜。

    闻人蔺对她的装傻并不买账,指腹不经意摩挲,徐徐背诵道:“‘男正箕坐,女跨其股,手抱男颈①。’正是昨夜太子所用的姿势。”

    赵嫣本懵懂无知,但听闻人蔺用低沉醇厚的声音念着直白通俗的香艳场景,耳尖竟开始发烫。

    明明殿中并不热,却有一股无名燥意涌上脸颊,又向四肢奔涌而去。

    闻人蔺后仰靠向椅背,平静的俊颜上并无半分狎昵轻浮,仿佛只是在探讨什么经学难题:“太子素来博闻强识,过目成诵,怎么这会反倒装痴作傻?”

    赵嫣埋下头去,依照赵衍的性情选了个最合适的借口:“文太师曾教导孤,君子立于世,当以礼教为尊,博览圣贤,是以孤不曾看过这些闲书。”

    闻人蔺低低“哦”了声:“这么说来,太子是无师自通了。”

    赵嫣汗颜,继而听见这个刁钻恶劣的家伙又道:“此姿势虽于男子轻松些,但太子毕竟年少体弱,过度沉湎其中,会长不高的。”

    最后一句,已是隐隐带了笑意。

    赵嫣赧然,闷闷盯着面前的棋盘:“学生受教。”

    又抬起头来,桃花眼轻轻一眨道:“太子太傅,还管教这些的吗?”

    太子太傅当然不管教这些,不过是一点睚眦必报的恶趣味罢了。

    闻人蔺将小臂搭在椅子扶手上,那片质感极佳的文袖衣料便随之蜿蜒垂下,不见丝毫多余折皱。

    他审视够了小太子“挣扎求生”的忐忑,方心情愉悦地屈指叩了叩棋盘。

    内侍立刻向前将黑白棋子重新归位,收拢于棋罐中,动作麻利轻快,不曾发出丁点刺耳之声。

    李浮一直跟在赵嫣身后,见状提起一旁小炉上温煮的热汤,为她沏了一杯茶。

    茶叶动了点手脚,饮下后会在短期内扰乱脉象,装病的同时还能掩盖赵嫣原本的女子阴脉,原是太医院张煦熬夜赶制出来以备不时之需的。

    但来日且长,总不能每回都靠装病糊弄过去。

    赵嫣将茶汤搁置一旁,并未取用。

    好在昨夜临阵磨枪,跟着柳姬将赵衍的那手“燕尾阵”学了个大概,虽技巧生涩,用来做做表面功夫却是绰绰有余。

    毕竟“太子”年少,输给权倾天下的肃王殿下,也不算破绽。

    果不其然败得惨烈,所谓的“燕尾阵”在闻人蔺面前根本撑不过七手。

    “孤输了。”

    赵嫣乖乖投子认输,心中却是暗自松气,仿若渡过一劫。

    闻人蔺却并不打算放过她。

    “输哪儿了?”

    他翻阅着明日要讲的兵法,将一心二用发挥到极致。

    赵嫣一副自省的温驯模样,眼睫却不安分地颤个不停。

    闻人蔺以书卷点了点右上的位置,指上的玄铁戒折射出森森寒光。

    他道:“太子只见眼前之利,稍一引诱便坠入陷阱,何时变得如此急功近利了?”

    赵嫣低着头,温吞道:“毕竟是与太傅这般厉害的人物下棋,紧张了些。”

    闻人蔺望了过来,视线落在她眼尾的小痣上,琢磨了会儿,缓声道:“棋差一着,尚可重来。若太子在皇城中也走错了位置,哪还有第二条命重来。”

    赵嫣颔首:“太傅所言极是。”

    闻人蔺靠在椅中,以书卷轻敲掌心:“烦请太子回宫手抄《合纵》一篇,磨一磨心性。”

    赵嫣点头:“太傅高瞻远瞩。”

    “冬节将至,举朝休沐七日,太子这几日便不必来崇文殿。”

    “太傅……”

    等等!

    赵嫣涣散的眼睛叮地聚神,抬起头看向闻人蔺。

    天下竟有这等好事!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赵嫣摇首叹息,那一瞬将生平所有难过的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方堪堪压住那颗雀跃起飞的心。

    闻人蔺嘴角勾起无甚温度的笑意,懒得拆穿她。

    撞钟适时而响,半天的课业结束。

    赵嫣拢袖行礼拜别太傅,直到脚步声越过她渐行渐远,再也听不见了,她方从拢着的袖袍后抬起眼来,示意李浮:“走了?”

    李浮端着凉透的茶盏退下,瞥了一眼门外道:“走啦。”

    赵嫣活过来了。

    年关将至,京城的天总是阴得多,晴得少。雪化还未及一旬,北风中又隐隐有了冰雪的湿寒。

    春风得意的唯有赵嫣一人,归程时嘴角都止不住上扬。

    想起柳姬之事,赵嫣又折回坤宁宫请了安,将柳姬助力自己应付肃王之事如实告知,好让母后放心。

    回到东宫已是黄昏,赵嫣捧着鎏金手炉下轿落地,远远便见东宫卫统领孤星立于永福门下。

    赵嫣清了清嗓子,吩咐流萤道:“肃王命我手抄《合纵》兵书,你去给孤找来。”

    流萤不疑有他,领命退下。

    赵嫣去了书房,屏退侍墨的内侍,等了不到半盏茶,孤星果然提着一个不起眼的绸布包来见。

    “太子殿下。”

    他行了礼,方将布包里的东西小心呈上,“您让卑职取的书卷纸墨,都在此处了。”

    赵嫣不动声色道:“可曾惊扰旁人?”

    孤星道:“卑职只说归家取些东西,没让旁人知晓。在明德馆,亦是卑职亲自清点整理的。”

    “你做事踏实。”赵嫣颇为满意。

    孤星忙低下头:“此乃卑职本分,不敢居功。”

    办事踏实谨慎,人又老实忠诚,是个可用之人。赵嫣暗中赞许。

    “去忙吧,以后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赵嫣示意孤星退下。

    她粗略翻看一番,几本书籍大多是听学之用,上面用朱笔密密麻麻写满了注解,彰显着执笔之人的端正认真。

    留下的书信甚少,赵嫣趁着流萤还未回来,将布包藏在宽大的狐裘中,悄无声息带回了寝殿。

    夜阑人静,流萤例行来寝殿检查了一番,替主子仔细掖好被角,吹灭多余的烛盏,便放下帐帘掩门退去。

    赵嫣竖着耳朵听,待殿门关拢,脚步声远去,她方披衣下榻,提着床头那盏起夜用的小纱灯朝屏风后的小间行去。

    她按下书架最底层的暗格,取出白天存放于此的明德馆书信。

    赵嫣席地而坐,将阿兄遗留下的这点信件文章捂在怀中,深深吐息,方怀着近乡情怯的微微怅痛打开。

    夜灯昏暗,唯一人一影相伴。

    【贡生王裕,叩禀太子殿下】

    【贡生程寄行,亲禀】

    【沈惊鸣亲笔】

    几封信寥寥数言,于礼教、国法、时政提出自己的精练见解,书信落款皆是明德馆的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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