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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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喻婵抿着唇将心底的惊讶消解,所以,那天在酒吧,她主动上来打招呼,并不是一时兴起。

    “戚小姐说笑了,我只是个平凡的打工人,不认识什么程总。”

    见喻婵这么态度鲜明地和程堰划清界限,戚心语失笑,她摘下挂在胸口的墨镜重新戴好,扶着方向盘平稳地驶出小区:“我看过喻小姐的毕业论文,‘den abuse(亲密关系和隐性虐待)’,受益匪浅。如果连你这么优秀的心理学专家都是‘平凡打工人’,那我们这些真正的平凡人,岂不是要没有活路了。”

    连毕业论文选题都知道,所以那晚说她听过自己的讲座,原来是真的?

    喻婵惊讶着向戚心语的方向扫了一眼。

    她的腕骨很白,被车窗外溅进来的光影修饰出精致的底色。

    美得像盏精致的玉器。

    ——如果忽略她腕表下那一圈隐隐约约的伤疤的话。

    窗外的天空被沉重的雾气氤透,像张打湿的宣纸又白又皱。阳光细碎地滚落在地上,一笔一笔地描摹着路两侧的枯枝残桠。

    戚心语车里的暖气很足,一边的车载广播涌动着音符,不断向外送着几束低缓而灰白的乐声。

    催眠效果极佳,很容易就能让人昏昏欲睡。

    喻婵却丝毫困意都没有,那样的伤疤是怎么形成的,她再熟悉不过。

    在她的日常工作里,见过不少带着类似伤疤来找她求助的来访,他们憔悴,苍白,像块碎玻璃拼凑成的外壳。

    只需要来自外界的力轻轻一触碰,就会无声地碎裂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在当时当刻,心理咨询师,几乎是他们唯一能紧握住的希望,或者说,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而这些期待和压力,也组成了喻婵现阶段最大的焦虑来源。她在这行做得越久,越明白个人力量的有限。

    心理咨询师也好,精神科医生也好。

    大家都是普通人,救不了所有人。

    但职业习惯还是改不了,喻婵的神经下意识紧绷,眼前正在开车的女人,妆容精致,仪态优雅,毕业于美国的顶尖藤校,出任公司高管,才情气质家世能力,样样都是万里挑一。

    怎么看都和“自残”这两个字扯不上关系。

    她怎么会……

    前方是红绿灯路口,信号灯在她们即将压线的前一刻,跳动成醒目的红。

    车子熄火,正前方的人群熙攘着在斑马线上流动,偶尔有少年人脸上挂着从云端衔取的蓬勃朝气,停在路边的早餐小摊边,悠悠油烟里,点餐声和老板的叫卖声碰撞在一处,最后融化在水和油的烹炙交锋里。

    人间烟火气在这一刻,被刻画地鲜明生动。

    戚心语的声音响起时,盖过了窗外的所有喧嚣。

    她的手臂支在方向盘上,撑着下巴看向喻婵,眼里尽是探究:“可以问个问题吗?”

    喻婵点点头,她正好也有要和戚心语聊聊的打算。

    “喻小姐当初,为什么会选se作为自己的选题呢?”

    se(隐性虐待)。

    喻婵第一次接触到这个词时,还在读研一。彼时,她已经通过了本科250h的心理咨询实践,又通过裴植导师的介绍,成功拿到了顶尖心理咨询工作室的实习资格。无论是实习时长,还是实习经历,都比同龄人高出一大截。

    某天上午,正在图书馆准备期中考试的她,收到了邻居发来的讣告。

    房东太太,一位很和蔼温柔的女士,在公寓楼的浴室里,自杀了。

    坐在电脑前的喻婵愣住半晌,早上她抱着电脑出门之前,还和房东太太打了个照面。对方温和地笑着,提醒她今天会下雨,记得带伞。还帮她把大衣腰带系成了个蝴蝶结。

    这才过了三个小时。

    仅仅三个小时而已。

    原本活生生的有温度的人,就没了。

    那是喻婵第一次这么直接地面对朋友的死亡。

    她无数次地问自己,如果那天早上能和房东太太多聊一会儿,能看出她隐藏在微笑下的异常,那么事情的发展会不会不一样。

    她自诩是个有点儿经验的心理咨询师,实践时长是同学中的佼佼,可在朋友生命的最后一刻,却什么都做不了,连最基本的端倪,都没发现。

    那件事对喻婵的打击很大,她陷入到无尽的自我怀疑里,质疑自己的专业能力,懊悔当初的浑然不觉,差一点儿,就选择了退学。

    直到……

    房东太太的丈夫哈利被逮捕。

    她才知道,表面上看起来心灵手巧,把家里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的房东太太,实际上一直都在被自己的丈夫精神控制。

    警方指控他精神虐待和教唆自杀,如果罪名成立,他就要面临20年以上的□□。

    在他被宣判的那个下午,喻婵向导师发送了确定毕业论文选题的邮件。

    如果没办法在日常生活里察觉,那么,从根源入手,那她以后会不会就可以拯救更多即将或者正在遭受心理虐待精神控制等等一系列隐性虐待的人。

    “为了弥补一个朋友犯的错误。”

    车子驶入隧道,光影明明灭灭地跌入喻婵的眼里,空气湿润,贴在车窗上,凝成一股股流动的水滴。

    喻婵的声音有些干涩,她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名片,放在储物盒里,“戚小姐,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她没办法对戚心语手腕上的伤疤视而不见,不管是出于职业操守,还是出于要弥补当初没能救下房东太太的遗憾。

    戚心语见她这副表情,知道她大概是误会了。

    笑了笑,却没做解释。

    “谢谢喻小姐。”

    似乎想到了什么,笑意从眼底溅出,“你不问问我今天来找你究竟是什么目的吗?万一,我是来耀武扬威的,你也会像这样留下名片?”

    喻婵并没有直接回答,她望着车窗外的风景,把问题抛了回去:“戚小姐是做投资的,你会因为和创始人不合,就放弃一个前景大好的投资项目吗?”

    “当然不会,我们生意人向来利字当头。”

    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车里陷入一瞬间的安静,风声沙沙,白昼渐明。

    很快就到了南星楼下。

    下车前,喻婵给戚心语指了条小路:“从那边上去,会比坐电梯早到五分钟。”

    戚心语挑挑眉,饶有兴味地看向喻婵。

    后者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讲话时有种一本正经的淡定:“毕竟资方代表和我一个普通员工一起出现,影响不太好。”

    “我收回刚刚那句话,”戚心语眨眨眼,“聪明人有时候太聪明了,也不好。”

    喻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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