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并没有人爱过我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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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幕前,无数人屏住了呼吸。

    当神仆倒落尘埃,所有法卷的碎片旋转着融合。最后,一卷蓝色的卷轴完整合成,飘飞在空中。

    金光涤荡着城池,沧歌上前几步,一把将卷轴握在手中。

    整个世界开始震颤,如同宣纸被折了页。

    九溟催促道:“快走。”

    沧歌嗯了一声,二人连体,向城外跑。到城中心时,九溟见恒渊灵尊的石像。石像经过太古神仪之力的粘合缝补,勉强保持着完整。

    如今,见她二人逃出来,太古神仪自然也不再顾及这支撑天地的石像。

    他以手为刀,一刀将连接九溟和沧歌的混沌真法斩断。九溟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终于能够自由行走。

    太古神仪肩上,小凤凰兽目长亮,道:"披雪城真法耗尽,世界崩塌倒计时。十、五十九"

    它声音刻板,沧歌也是在此时才能回身。

    "你的手"她见九溟石化的双手,惊声道。九溟摇头,道:"出去再说!"

    太古神仪牵起九溟,向城门出口奔跑。

    沧歌回过头,城池扭曲陷落。忽然,她高声喊:"接着!"

    九溟回头过,见沧歌右手一扬,一副天蓝色法卷被抛出,在天空划成一道绚烂的弧光。

    她下意识接在手里,才发现正是恒渊灵尊的法卷。

    "沧歌!"九溟高声喊,可沧歌回身,奔入破碎零乱的世界里。

    太古神仪头也不回,抓起九溟,一路逃出城池。

    离开真法的加持,城池陷落加剧。小凤凰一字一字,道:"三十、二十九"

    九溟站在城门的入口处,眼前的披雪城如同被巨力拧绞的衣物,变形得不成样子。

    但是沧歌没有出来。

    九溟甚至不用想,就知道她去了哪里。

    ——圣贤堂。

    在这样的时刻,她抛出恒渊灵尊的传承,去救那个虚无的神灵了!

    九溟低下头,蓝色的卷轴在她掌中,清光湛湛。

    "这个家伙,真是疯狂又执拗。"九溟上齿咬住下唇。耳边,小凤凰的倒计时越来越近。

    披雪城,少仓帝手中最后一颗棋子落下,整座披雪城再没有任何一点真法支撑。

    "陛下!此时入城太过危险,属下去吧。"屠疑道。

    少仓帝摇头,他振衣而起,眼就要踏进风雨门,突然,城门口,九溟将手中法卷递给太古神仪。

    “怎么了?”太古神仪问。

    九溟深吸一口气,她注视老旧的城楼,最后双眼一闭,向城中狂奔而去。

    太古神仪怔在原地,他潜藏海洋两千年,自然知道此人是如何的胆怯弱小。

    可现在,他怯懦的妻子,向正在崩毁的世界狂奔而去。

    街道早已变了形,泥石碎散,建筑倒塌。没有百姓,街道四周,只有散落的白骨,支离破碎。

    披雪河的水是绿色的,像是很久没有流动了。

    九溟踏过时日久远的街巷,渐渐明白,这原本就是一座死城。

    只是因为恒渊灵尊封印了此地的真法,使城中所有的亡灵都以为自己还活着。这真法维系着这个世界,也成为它们的诅咒。

    它们认认真真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等待传承者破除封印,赐他们灵魂洁净、往生自由。

    九溟脚步狂乱,飞奔到城心。

    石像已经倒落,只剩下一方小小的石座兀自匍匐。

    九溟站上去,她手中的风雨杖感应到旧日神台,一股力量沁出。淡蓝色的光芒如同海水,在凌乱的世界散开。那辉光卷裹她,竟缓缓地融化了她双臂的石封。

    九溟只感觉一股暖洋洋的力量游走在四肢百骸。

    太古神仪站在城楼之下,他没有跟进去。

    他肩头,小凤凰兽目长亮,道:"检测到真法注入,倒计时重置。十、五十九"

    城池化为废墟,可这并不能阻碍他的视线。

    在碎裂的石台上,他弱小的伴侣高高举起风雨杖,支撑整个末法世界。蓝色的光芒沁出她的身体,披雪城浸泡在无边深蓝之中。

    圣贤堂。

    沧歌踹开早就变形的门,这里仍然排着队。只是长长的队伍皆是骷髅白骨。它们空洞地望着前方,似希冀、似绝望。

    沧歌推开他们,石壁已经残缺不全。

    她奔向石壁之后,横梁砸落下来,将白骨压成碎片。她推开乱石与横木,在断壁的空隙间,又到了他。

    那些虚无世界里,一个虚无的神灵。

    因为长相酷似师尊,她与他结缘,得一月陪伴之期。

    那神灵的目光也是诧异的,他被禁锢在此两千年,也应该被掩埋在废墟之下,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量,烟消云散。

    圣贤堂什么都不会留下。他也一样。

    可是在世界毁灭的最后一刻,有人穿越废墟,在稀薄到已经不可见的真法之中,前来寻找他。

    他仍被钉死在刑架上,因为水绫罗的保护,那些锐物没能对他造成损伤。

    "我会带你出去。"帝子伸手,拔出他手掌的木钉。

    四周房屋倒塌,洪水倒灌。乱石呼啸着砸落,处处断壁残垣。

    昼神的声音空灵虚弱:"吾随此方世界而生,亦随诸法寂灭而散。你救不了我。"

    他的躯体已经变得很轻,沧歌俯身抱起他,穿过支离破碎的殿堂。

    "我知道,我带你出去。"她字字沉稳,脚步如飞,奔跑在震动开裂、泥水横流的长街之上。

    风雨如狂,雷电交加。

    锋利如纸页的碎片划过她的脸颊,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可她的臂膀仍是坚实而有力的。她横抱着他,疾风飞掠,世界在她身后寸寸成灰。

    城楼之下,小凤凰凝视着薄如纸页的城池,道:"十、九、"

    太古神仪就站在城楼之下,只见沧歌抱着昼神飞奔而来。在她身后,九溟提着裙角,向着城门处狂奔。

    她一脚刚刚踏出城门,整个披雪城如被燃尽的纸页,消失在世界之中。

    九溟回过头,只见满地荒草。披雪河的水重开始流淌,不知汇入哪一条江海。

    她剧烈地喘息,好半天才惊奇地发现:"我的手臂又好了!"她将双手举到太古神仪面前,说:"我还以为我要变成石像了!"

    太古神仪深深地注视她,半晌道:"末法之城,危险等级:九。"

    九溟笑着道:"啊,可是灵长类的计算方法,跟你们不同。"她飞快地整理自己的裙衫和首饰,笑着说,"你不懂的啦。灵长类除了计算危险程度,还有一往无前的信心和勇气。"

    她说,信心和勇气。

    太古神仪陷入了静默。

    此时,沧歌将昼神放下,旧日城池,已化尘埃。

    本该随尘埃消散的神灵,却站在城池之外。他注视沧歌,帝子被他凝视得脸皮发红,只得道:"我说过,我会带你离开。吾已践诺。"

    她冒着灰飞烟灭的风险,贸然入城,兑现一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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