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 像是开屏的孔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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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临渊第二日卯时正刻便到了十六卫戍司。

    有了昨日杀鸡儆猴的震慑,这日卫戍司点卯的名册上密密麻麻。以至于卯时刚过,卫戍司的校场上便已列满了番兵。

    这便是十六卫教头们都没见过的场面。

    方临渊坐在校场前头翻名册,便有教头上前来朝他行礼,神色讨好而谨慎:“将军,今日当值的番兵已全数集结,还请将军示下。”

    方临渊抬了抬眼睛,问他:“你们素日如何操练,还需向我请示?”

    教头有些紧张,一时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说来惭愧,他自打调任来到十六卫戍司,还从没带兵操练过。

    他搓了搓手,正在想该如何说辞,便见方临渊复又垂下眼去,翻动着名册:“陛下既给你发了这份饷,想必不是为了养个什么都不会的闲人吧。”

    那教头忙站直了身体:“属下明白!”

    方临渊不再言语。半柱香后,校场上各处便渐渐传来了练兵的声音。

    他抬手揉了揉耳朵,手中的名册又向后翻了一页。

    他的目光落在那一页上唯一一个没有圈画出的名字上,微顿片刻后,手指轻轻点在了那个字上。

    李承安。

    十六卫戍司副都指挥使,兵部尚书之子。

    花朝那夜他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昨日此人休沐,故而他并没见到。

    今日当值却未到岗的,除了以养伤为由递了假条的个,就只剩下他了。

    方才方临渊才到十六卫戍司时,便看见门口有人等他。那人递了牌子,是兵部尚书李扶的长随,说自家大少爷昨日醉酒,不小心坠下马来摔伤了腿,故而今天不能来。

    那长随面上多有为难。

    “郎中可有说,李承安的腿多久能好?”方临渊问他。

    那长随支吾半天,只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谁也说不准。

    方临渊这就明白他们的意思了。

    十有**是那大少爷死活不肯来,李扶又怕自家孩子因此丢官罢职,这才亲自出面,请他方临渊多加关照。

    方临渊微微抬眼,看向了校场的某处。

    那一队操练的人马,为首的就是娄硕。按说他是昨日挨打最厉害的,今天却也没敢请假,这会儿正跟着教头在场上练拳。

    一套拳打得马马虎虎,看样子有些练武的底子,但一副多年疏于练习的模样,出拳没有力道,又因着背上的棍伤,一举一动疼得龇牙咧嘴的。

    方临渊淡淡摇了摇头。

    这个刺头算不得刺头,倒是那李承安有意思。

    昨日他发作一回,这帮世家弟子们今天便多有忌惮。唯独李承安,有恃无恐,还要拿他父亲给他一个下马威。

    方临渊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啪地一声合上了名册。

    ——

    荣昌街的调查进程比昨日顺利不少,正在方临渊的计划之中。

    商户百姓之间的消息传得向来很快,这日便有不少不敢出摊的摊贩回到荣昌街来领取赔偿。大宣的店铺、摊贩们向来是户部登记在册的,按照流程确认之后,很难有人能浑水摸鱼。

    而这些摊贩们原本畏惧十六卫,如今却纷纷将他们当做慷慨救命的善人。即便没有挨家盘查,领到赔偿的摊贩们也绞尽脑汁地回忆花朝之夜的情形,争先恐后地给他们提供线索。

    这一日,负责文书的番兵册子都快写不下了。

    那帮纨绔子弟的腰包却渐有些吃不消。

    没到午饭时间,娄硕便黑着脸送走了两个跑来找他周转银票的同僚。

    他们手里没钱,难道他就有钱吗!

    昨天他们还高兴,说便是西北回来的大将军,也绕不开拿钱办事这条路。这不?他们随便花点小钱出去,四十军棍便只剩下了二十。

    可只一天,娄硕便眼看着自己的荷包瘪了下去,不到两天,他渐渐酒也喝不起、珠玉也淘不起,便是每月在花魁娘子那儿定例豪掷的金银,也被挪用给了这些穷困潦倒的摊贩。

    那些人都捧着银子笑着走了,穷困潦倒的却成了他们。

    昨天夜里,他一回家就回去找了母亲。

    他母亲诰命在身,又是宫里娘娘的至交好友,他在外头教人乱棍打了,他母亲不可能坐视不管。

    却不料他母亲满面愁容,跟他说,那个边境回来的将军是个惹不得的人物,让他这些日子乖觉些,不要再生事端。

    公道没讨回来,反被他母亲耳提面命地教训了一通。

    娄硕黑着脸,只好退而求其次,伸手朝他母亲让她多给些银票。

    这回,却是他母亲黑了脸。

    “那么多银子你花哪儿了?是去赌了,还是教哪个青楼歌伎把魂勾了去?”

    娄硕解释了半天,也没在他母亲那儿讨到好处。

    他素日手里不存银子,别无他法,又怕方临渊真打死他,一整晚上几乎没睡着觉。

    今天早上,他总算弄来了些银子。

    刚才来借钱的几个他都给了,那些人直夸娄兄大方,他却没好意思说,这钱也是他借来的。

    管副指挥使李承安借的。

    比起他们,李承安还是最有本事的那个,毕竟兵部坐着他的尚书爹。有他爹出面,便是方临渊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李承安很大方地把钱借给了他,还多给了五百两。

    “下月我祖母便祭祖回来了,到时我便把银子还你!”娄硕道。

    “不必,一点碎银子,你拿着花。”李承安脸色不好看,却极大方地说道。

    “承安,你当真救了我的命了!”娄硕只觉患难见真情。

    李承安却道:“你就打算这么下去了?”

    “怎么下去?”

    “他要打便教他打,他要银子你便东拼西凑地给?”李承安看向他。

    娄硕的脸苦了下去。

    “能怎么办呢?他有皇命在身,我母亲也不敢动他。”他道。“别说我了,承安你如今不也在家躲着?躲着好,避避锋芒,说不定他多久就走了呢。”

    却见李承安捏紧了拳头。

    “等?我最讨厌等。”他说。

    “承安?”

    “只管让他等着吧。”李承安咬牙道。

    娄硕不知道李承安让方临渊等什么,但看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跟方临渊有什么渊源似的。

    能是什么渊源呢?

    娄硕百思不得其解,这会儿到了荣昌街上,还在百无聊赖地想着这事儿。

    忽然,又有人扯了扯他的袖子。

    又有人来借钱?!

    又是哪个讨债鬼啊!财神爷让他们这么搜刮也要变成叫花子了,谁再管他借钱,可一分都没有!

    娄硕猛地回过头去。

    却见是昨天那个卖花的老妇人,满脸的褶子,佝偻着腰背,神色有些怯生生地。

    她手里捧了个篮子,娄硕一个不察,便被沉甸甸地塞进了怀里。

    他一低头,便见篮子里赫然是满满一篮迎春花糕,模样普通极了,香味却直往上蹿。

    “你这是……”

    “昨日多谢军爷相救,草民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还请军爷不嫌粗陋。”

    那老妇人有些胆怯地看着他。

    却不知为何,娄硕竟从那沟壑纵横的脸上看到了真切的期许与感激。

    ——

    方临渊远远地就看见了这一幕。

    娄硕一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像是怀里抱了一捆炸药。那老妇人直冲他道谢,言语间似乎在说自家孙儿请了好大夫,昨天夜里就退烧了。

    小儿向来不好养活,老妇人想必是真心感谢娄硕。这么一大篮糕点,看起来还热腾腾的,怕是老人家一夜都没睡,特意做出来的。

    那边的娄硕吓得一迭声地说:“你收回去,我不要,你快点拿回去……”

    方临渊握拳遮了遮嘴,压下了嘴角浮现的笑意,拨开人群走上前去,按在了老妇人一个劲往娄硕怀里推篮子的手上。

    “阿婆,我们军中有令,这东西不许他收的。”方临渊正色道。

    “这……”那老妇人面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动作也停在原处。

    方临渊淡淡瞥了娄硕一眼,说道:“若私收百姓财物,是要罚军棍的。”

    娄硕几乎傻在了原地。

    又打?!这安平侯是有多恨他,是不是非要打死他才满意啊!

    他回过神,几乎要从原地跳起来:“这不是我要收的,是她硬要……”

    那老妇人也慌张地解释道:“怎能打这位军爷呢!将军有所不知,是昨日草民的摊子被撞倒了,是这位军爷……”

    她两只手着急地挥动着,方临渊不动声色,从袖中拿出了一锭银两放在了老妇人手里。

    “既他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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