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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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里充盈着宁静的香气,洛悬倚靠着柔软的鹅毛枕,下巴微抬,面容一半隐没在阴影中,一半在宁一卿居高临下的曼妙身影里。

    洛悬并不能立刻消化完宁一卿的意思,她愕然地重复着无意义的询问,"什么,什么意思?"

    “星星,你清楚的,我总要结婚,”女人言语里藏着意兴闻珊的不动声色,她略带试探地说,“但我爱你,想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洛悬陡然睁大眼,看着面前清冷疏离,面容素白美丽,却冷血凉薄的女人。

    果然不愧是宁一卿,从不做多余的事情,只做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垫伏、野心、功利、隐忍都是女人的代名词。

    一时间,洛悬连冷笑的力气都失去,咬着牙含着血说道:

    “宁一卿你别叫我星星,我听着想吐。”

    大概最痛苦的不是没有拥有过,而是让你拥有,也让你身处随时失去的境地中。

    她听过宁一卿叫自己星星,见过女人极尽温存,激滟旖旎,无微不至的模样。

    之后便在随时可能失去的惶恐中,惴惴不安,最后在看到希望的时候,一把击碎,那时她恍惚,怀疑,无所适从。

    宁一卿观察着洛悬,徐徐靠近,似乎想要看清少女眼中的冷漠和拒绝,到底是真是假。

    她的语气带着些许云淡风轻,用晦暗的眼眸盯着洛悬,一字一句地说:

    “商业联姻、或是政治婚姻,我对那些人都不会有任何感情,橱窗婚姻罢了,只是为了所谓的体面和门当户对。但我只爱你,给你我的全部。"

    “宁总,大晚上就这么有兴致和我说笑话?”洛悬的眼睛里并没有多少笑意,只觉得这个世界荒谬至极。

    到底是谁疯了,疯得彻头彻尾,毫无保留?

    “另外,合约会有公证人,签字盖章,上面会写明你我的权利与义务,白纸黑字,我会严苛遵守,若有不周全的地方,你尽可以提出来。”

    原来宁一卿就是这样权衡利弊、在商言商的,爱情于宁一卿真的是一场买卖吧。

    如果得不到,就加价,毕竟这世上只要能明码标价的东西,宁一卿都能轻易获取,不费吹灰之力。

    可惜,这一次手段通天的宁总要失算了。

    洛悬轻笑一声,深切体味到女人所谓的温柔体贴、多金大方,可她怎么觉得不如这个人不爱自己。

    爱情对宁一卿来说,是不重要的,可以用来交换,可以牺牲的。

    她洛悬,也是一个可以牺牲的东西而已,跟一捧鲜花、一顿饭、一辆车、一颗钻戒,又有什么区别,都可以随便丢弃和牺牲。

    一个东西并不会因为价格昂贵,被人争相追捧,就改变它只是东西的事实。

    花瓶卖得再贵,那也只是个玩物而已。不会因为世人盲目的吹捧,就生出可贵的灵魂。

    但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的尊严不容侵犯,爱情也不可亵渎。她视爱情为神圣的、不可玷污的、违背人类自私本能的高贵礼赞。

    简单来说,她是个浪漫至死的人。好笑的是,快被“浪漫”致死了。

    其实,她已经想过千百遍,宁一卿以后会有与之相配的Alpha,幸福的家庭,健康的宝宝,会与那个Alpha拥有比长河更长的日日夜夜。

    被爱的人才能有恃无恐,而不被命运眷顾的,只能识时务又知好歹。

    洛悬垂下头,月光照在银色柔软的发间,她沉默许久,忽然稚气一笑,看进宁一卿深沉不明的眼眸中,“这么说的话,宁总对我这么大方,当真要什么给什么?”

    “星……小悬,我会一直陪着你,都给你,除了给不了你名分。”

    “真大方啊,”洛悬低下头鼓掌,银发垂下遮住那双星光熠熠的眼,“但是,宁总,你不害怕我拿着你的钱,和别人潇洒快活?"

    “小悬,你不会的,你不是这样的人。”

    宁一卿维持着所剩不多的冷静,用一贯谈判的口吻,有进有退,张弛有度。

    “怎么不会?你太小看我了,我拿了足够的钱,当然要留出时间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过。你其实一点都不了解我,我卑劣得很。"

    洛悬将脸撇向窗外溶溶月光,并不在意宁一卿倏然变化的脸色。

    “如果我不允许呢?”宁一卿看着洛悬流光溢彩的眼睛,发觉这场对话逐渐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她一向洞悉人心,冷静自持,在谈判儿无往不利,但本来严谨周密的谈话,覆上她酸涩难安的情绪,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令她脱口而出的问题,

    陷入洛悬随意的拨弄之中。

    洛悬抬眸睨向女人,又很快移开视线,只是孩子气地笑,语气也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宁总,到时候你与别的Alpha朝夕相处如胶似漆,生儿育女,哪里会有心管我和我喜欢的人双宿双飞。放心,你不会再想起我这个人的。”

    宁一卿归沉着脸,控制着声纸尽力平和,“你喜欢谁?夏之晚,还是上次那三个Omega。

    洛悬和夏之晚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一起上学放学,她们的母亲的确大学同学,一度关系非常好,甚至那件指腹为婚的事情也是真的。

    但是跟着夏之晚又有什么好的,一点儿时的情谊就足够动摇洛悬吗?还是说她们已经有情饮水饱?

    宁一卿的脸色变得难看,刚才还游刃有余的语气,忽地变作阴冷低沉。

    “暂时还没有,”少女回答得利落而干脆。

    “真的吗?”

    洛悬迟迟不回答她。

    久违的涩意涌上宁一卿心口,她不自觉地咬唇,几番后,樱红色的唇瓣微肿充血,水光盈盈。

    那种冷漠淡然的表情在宁一卿脸上凝滞,一丝丝消散,一点点退却,最后她面无表情,却几近方寸大乱。

    末了,女人伸出手,捏住洛悬霜白的精致下巴,把洛悬的脸匀缓却不容逃避地转过来。

    “小悬,告诉我。”

    “我喜欢谁,已经和宁总没有关系,洛愚笑,随意挣脱出女人长指的禁锢,苍白面色留下一道印痕。

    令宁一卿失神片刻。

    “小悬,你不可以,不可以。我不允许。”宁一卿顿了顿,似有所感地继续强调,“我不允许。”

    “我会有新的生活,美好的明天,自然会有我想竭力去爱的人,”洛悬笑容明亮,眼眸清澈纯净,"我会努力地活着,彻底地忘记过去,是你并不能理解我。"

    宁一卿呼吸微窒,谁是过去,不言而喻。

    “那谁能理解你,夏之晚吗?”

    洛悬歪着头,看上去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说:“至少比你更懂我,但你也会遇到懂你的人。”

    她的话语里有着潇洒自如的释怀,"门当户对会让你有安全感。&#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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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一卿手指下滑,却依旧紧紧拧住洛悬的手腕,她用的力气不小,说不清勒疼了谁的皮肉筋骨。

    “你就把我当成死人好了,你们婚礼那天本来是我的葬礼,好用的工具用到头了,就该识趣地死去,你们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吧?”

    窗外吹进温暖的风,暖色湿潮,宁一卿摇摇头,声音艰涩而难以为继,"并不是这样,我……一开始,但后来……”

    “宁总,你们的太阳照不到我的身上。”

    洛悬的话语和声音都太闪烁不明,宁一卿几乎忍不住、毫不犹豫地想要拥抱洛悬。

    银发异色瞳的少女,身体瘦弱地坐在病床上,低笑着说话,缥缈虚幻得好似要随风而去。

    “你明白吗?”洛悬忽然认真地凝着宁一卿,虞鹿似的眼睛清澈明亮,“活人的太阳照不到死人身上,那是你们的世界,我格格不入。你就当我死了,不好吗?”

    “不好,”宁一卿尽力维持得天衣无缝的淡然自持,几乎在此刻骤然破碎,“我不同意,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洛悬甩开宁一卿的手,顾不上两人的肌肤都已经发红,甚至磨破了皮。

    她放松地躺好,银发铺陈如水,"我说过的,我不生你的气,更不恨你,我希望你幸福美满,一生顺遂,心想事成。”

    女人没能说话,身体骤然感到阵阵幽冷,无恨亦无爱吗?她注视着洛悬苔白平静的面容,似乎真的没有任何情绪。

    “我只是想要一点自由,之前这个世界并不允许我爱你,连你也不许。”她停顿几秒,语气刻意带上天真的疑惑与质问,"怎么现在连我不爱你,也是不被允许的?我生来就不配拥有选择权,是吗?”

    “除了和别人在一起,你拥有全部自由,”女人徐徐靠近,清贵面容变得温柔许多,声音也不似那般冷酷,像是有商有量的,“小悬,跟我回去,好不好?”

    “笼子里的自由吗?”洛悬的眼神带着恣意的戾气,“宁总,你习惯黄金囚笼里的富贵安稳,但我渴望街头流浪的自在动荡。”

    宁一卿沉默地说不出任何反驳之语。

    病房响起“笃笃”的敲门声,蓝乐然音量恰好的声音传进来。

    “宁总,您已经错过半个小时的会议了,今晚的海外会议是最高级别

    的,您作为执行董事必须出席。”

    护士打开门跟着走进来,声音甜美,"您好,病人需要熄灯休息,您申请了陪床,现在也应该-同休息,避免打扰病人。”

    “小悬,晚些时候我再来,你好好休息。”

    洛悬盖上被子平躺着入睡,瘦弱的身体在轻薄的被面下,纤细得像一张白纸。

    迈巴赫豪华宽敞的后座上,真皮座椅不断加热,宁一卿一双玉质般的手冰凉,她双眼失焦地看着面前的推理小说,过了许久也没有翻动一页。

    她的眼中深藏着迷茫惊痛,四肢百骸弥漫着淡淡的阵痛,不强烈,似乎忍一忍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她脑海里不断回响着洛悬说的话。

    -我喜欢谁,和宁总没有关系。

    ————你就当我死了,不好吗?

    她怎么可能当洛悬死了,这是多么残忍的话。

    她好像已经跌入万劫不复的深谷,理智与冷静的藤蔓寸寸尽断,亟需握紧什么,以此巩固内心,得到平静,否则她彻夜难眠。

    “宁总,您开完会还要回医院来吗?”蓝乐然开着车,想法设法地和状态不佳的宁一卿说话。

    “回医院?她只会觉得是打扰,”女人扭头望向窗外,侧脸沾染微末的光,落寞寂寥。

    可能洛悬现在最想见的人是夏之晚吧。

    看出女人的不对劲,蓝乐然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秦总刚才找您,想约您这两天去喝茶,说是鼎翠楼上了新的糕点,约您出去散心,轻松一下。"

    良久,后座的人都没什么反应,蓝乐然顺口道:

    “您不去的话,我这就给秦总回个电话。”

    “后天下午吧,我记得小悬喜欢吃鼎翠楼的牛乳糕,让他们多备些糖桂花,明早在最佳赏味期送过去。”

    蓝乐然开着车心道,宁总和洛愚一共相处也没几天,怎么知道人家喜欢牛乳糕的,莫不是气糊涂了随口胡诌的。

    不过她还是很快应了句好,把车开到宁氏集团的宁颐大厦那,跟着宁一卿坐电梯到三十七楼开跨国会议。

    ★★

    鼎翠楼的糕点在京市是排得上名的,春日迟,食青团,秦拾意翘着腿坐在桌边欢快地刷手机。

    黄杨木桌上摆放着一壶早春龙井,切枝玫瑰巧妙地插在山水屏风上,不显艳俗,反倒逸趣横生,雅致清新。

    “我跟你们说啊,宁总一向温柔,根本不用怕她。她只是看上去不太好亲近,但熟了以后……”竟然也不太好亲近。

    秦拾意暗骂一声宁一卿什么怪脾气,搞得她介绍都不好介绍。

    这几个Alpha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其实她们也不是害怕宁总,就是觉得宁总那么高不可攀,就连看上宁总一眼,都是一种打搅和亵渎。

    “会不会太叨扰宁董了?我们实在不好意思耽误她的时间,让她感到困扰。”

    这些Alpha也是名门世家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年纪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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