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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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看见这一卷时,奚十里跟千山对视了一眼,凭着这上面的记载,眼前的狼妖的确是对西风村的村民有恩,何况,在她看来,那个叫陈福的男子,实在是有些过分。在妻子孕期时在外骚扰未出阁的姑娘,这哪里是一个即将做父亲的人该有的样子?分明就是地痞无赖,她最是厌恶欺负女人和小孩的男人。

    饶是千山对恒光分外不喜,可现在他看见了自家小师姐的神情,几乎立马明白了对方是想要放这狼妖一条生路的,那他……自然是不会有别的意见。

    奚十里放下了卷轴,她看着被缚妖索绑着的恒光,后者似乎在她从唐家回来后,目光几乎一直停留在她带回来的卷轴上。

    她忽然想起来唐溪月曾经在上面记载过,这木简都还是恒光帮忙制作,送到她手中。想来对方是看见了旧物,眼睛都不转动,一直看着这些卷轴。

    “你想看吗?”奚十里问。

    这些都算是唐溪月的遗物,可能对恒光而言,应该都很重要。

    坐在凳子上的成年男子模样的狼妖疯狂点头,那模样带上的渴求让人有些无法拒绝。

    奚十里:"给你看也行,不过,你也需要答应我们几件事。"

    恒光几乎想都没有想,便开口:"好,一百件也行。"他颇为认真说。

    奚十里:“…”

    这狼妖,是不是太好骗了一点?不过只是看一眼卷轴,也能差遣他做那么多的事情吗?

    千山却在这时候难得没有嗤笑,他目光有些幽深,观察着恒光看着卷轴的神情。

    他想,这妖兽还挺重情重义。

    哪怕是人,都不一定能做到眼前这只狼妖这般,一辈子似乎就只认定了一个伴侣,甚至在其死后,还念念不忘,关于她的一切旧物,都是他后半生的全部。

    “这段时日,你杀了人,我们月碎岛肯定不能坐视不理。即便是你为了救人,但杀人不行,所以,你得跟着我们回月碎岛受罚。至于轻重,看在你曾经保护过西风村的村民的善举上,至少会留你一命。”奚十里说,“受罚之后,你想去哪儿,月碎岛不会干涉,但你不能再杀生。”

    恒光点头,他被抓住后,就没想过要跑。而杀生,他对吃人没兴趣,何况,从前溪月不允许他随意伤人,这一次只不过是因为那叫陈福的男人实在是面目可憎,竟

    然想着取负像极了溪月的女子。

    奚十里看了眼身边的千山,“你觉得呢?”

    千山面无表情的那张脸上,因为听见奚十里的话,转而浮现出了点点笑意,“我全都听小师姐的。”

    奚十里将面前的卷轴,放在了恒光跟前。她没有解开簿妖索,只是驱动着灵力,在卷轴在半空中平铺开来,以供恒光阅读。

    而后,奚十里看着还坐在一旁的唐秀,开口道:"唐小姐,我先送你回家吧。"

    唐秀看了一眼此刻已经沉浸在自家姑婆生前撰写的那些随笔中的青年男子,她低下头,微微咬了咬唇,点头站起来,“麻烦仙子了。”

    奚十里跟着唐秀,走出了房间。

    等到了唐家门口时,唐秀忽然开口:"仙子请稍等片刻。"

    她说完后,飞快跑进了房间里,然后翻箱倒柜,又拿了一个狭长的木盒出来,递到了奚十里的手中,“这是我姑婆还在上京时,京城里有名的画师给她做的一幅画。既然爷爷和父亲都已经去了,这幅画,还是留给如今在这世上最惦记她的人吧。麻烦仙子,帮我转交给那位。”

    她看过了姑婆的手札,那些明明不是她经历过的感情,却仍旧不可避免觉得很难过。

    “溪月姑婆遇见恒光时,应该是她离开上京后,最开心的一段时光吧。”不然,怎么会唯独记录了自己跟恒光相处的那段岁月呢?她本是上京城里显赫家族的大小姐,从小接受最循规蹈矩最严格的礼仪教养,甚至在流放的途中,都能保持着名门世家小姐仪态涵养,可偏偏来了西风村后,在遇见了恒光后,全都变了模样。

    她会去海里抓鱼,会去沙滩上捡贝壳,会去半夜偷偷从家里跑出去,爬到山顶看日出,会做很多从前在闺中被教养时认定为“出格”的事,但她好像从未怕过,因为身边一直都有人陪着她。

    唐秀的目光在奚十里手中的长盒上扫过,又将手中的另一份卷轴递给了奚十里,“这个,是我在家中找到的姑婆生前记录的最后一份卷轴。仙子若是觉得有必要,就给他吧。”

    这上面记载了当年唐溪月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后,如何哄骗自己喜欢的狼族少年陷入沉睡。狼族在成年化形后,需沉睡一甲子的时光,再次苏醒后,修为大增。沉睡的时间,既是帮助化形稳定,也是增进修为,对于狼族而言,百利无一害

    。但若是错过这个时期,将会比寻常化形的狼族要虚弱很多,更重要的是,寿数也会有相应的折损。

    在唐秀离开后,奚十里快速扫了一眼卷轴上的内容,忽而变得有些沉默。

    “今日父亲又想带我去集市,找好一点的大夫,可是我起床后,就感觉到一阵胸闷,喘不上气来。上一次医馆的大夫已经说过了,我许是看不了来年的春日。

    ……恒光说,他会一直喜欢我,他在努力学习人族的语言,习性,他居然还偷偷去集市上,卖了很多自己做的小茶杯,木桶等等,换来银子。说日后,想要上门提亲。可是这个傻子不知道就算是我有健康的身体,能陪着他的时间也只有短短二三十年,可即便是我能这般幸运,又怎么舍得让他因为我平白消耗寿命?我让他走,但他每天晚上蹲在房顶,还以为我不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可真是太知道怎么缠着人,让人心软了。若是我唤他从屋顶下来,他必然会听话,可是,我要怎么劝他沉睡?若是睡上一甲子,至于我是谁,他能忘了吧?”

    奚十里折身返回了村口的房屋内,她进门时,就感觉到房间内很安静。

    悬浮在半空的卷轴,还被灵力支撑着,缓缓翻阅着。

    奚十里注意到那一道灵力并不属于自己,她有点诧异回头,看向了站在墙角处的千山。

    黑衣冷峻的青年,此刻垂着眼眸,看起来格外冷淡地操控着灵力。

    分明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在做事时,偏偏又不自觉带出了几分人情味的暖意。

    奚十里看见这一幕,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她走了过去,将开始唐秀给自己的那幅画像,放在了恒光跟前。

    “这是什么?”恒光被转移注意力,面前的这些卷轴,已经是他第二遍翻阅。当看见奚十里抱来的木盒时,他敏锐地觉察到上面也沾染着唐溪月的气息,不由开口。

    奚十里:“给你的。”

    说着,她将木盒打开,画卷也漂浮在了半空,被缓缓展开。

    画卷中的女子的模样,也呈现在了恒光眼前。

    在这瞬间,被绑着的年轻男子双眸瞪大,坐在凳子上,也变得焦躁不安分,想要挣脱缚妖索,靠近眼前的画轴。

    他喉咙里发出了几声妖兽的低吼,眼角开始充红。

    未见斯人六十

    年,如今蜜然一看到画像,画中人鲜活明朗,棚棚如生,沉默的爱意令胸腔里泛出一片酸涩,像是决堤的黄河。

    奚十里见状,开口道: "你别急,这都是给你的。等你随我们回了月碎岛受罚,这画卷和唐小姐生前的手札,都是你的。”

    听到奚十里这话后,被绑住的狼妖这才渐渐变得安分下来。他面前的画卷并没有被收起来,他的眼神便一直没有离开。

    他眼里带着悔意,当初他就不应该听溪月的,睡醒来后,她就不见了。画卷上的年轻女娘掩唇低笑,眉宇间都透着恬静秀美。

    千山对画卷上的女子没兴趣,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对着一旁的奚十里开口道:"小师姐先睡一会儿吧,今夜我在这儿守着,不会有事。”

    他小l币姐今日才闭关出来,就跟着他一起接了任务,都还没能好好休息。就算是奚十里不在意,但他在意。

    奚十里打了个哈欠,她本来没觉得有多困,可被千山这么一说,好像是觉得有点累了。

    村口的这间房子不大,一眼就能将之尽收眼底。在墙角临着窗的简陋的石头砌成的灶台,一张赢了腿的四方桌,还有的便是一张木板床。

    这样子怎么看怎么简陋。

    奚十里自小就没有睡过这样的床榻,不过当年她掉下青云宗藏书阁崖底时,连干草都睡过了,一张看起来不太像样的木板床而已,她没那么娇气。

    但奚十里还没走到木板床前,千山忽然就像是变戏法一般,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张铺满了柔软的被褥的梨花木大床。

    “小师姐,睡这里吧。”千山的声音落进了奚十里的耳中。

    这张床出现时,奚十里不由讶然,她眼神在千山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就在千山有些顶不住她的目光时,奚十里这才挪开,她没有坐在面前这看起来就很软很舒服的大床上,而是走到了房间里原本的小木板床跟前,感慨道: "五年时间不见,没想到师弟你变化竟然这般大。"

    千山听得一头雾水。

    奚十里接着说:“现在师弟你的储者物袋里随时都装着手帕和甜食,居然还有这藕粉色的被褥和梨花床。”她看着千山得意一笑,像是狡黠的小狐狸, “哈哈,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千山心头陡然一惊,那张原本看起来冷峻

    的脸上,在这瞬间有些不受控制地泛起了一抹红晕。难道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吗?他家小师姐已经有所觉察?若是这样的话,他小师姐会不会觉得他令人生厌?

    “你是不是喜欢了谁家的姑娘?从前我可不记得你储物袋里还有梅干,快说说,那是谁家的姑娘?还是哪家门派的弟子?师父知道吗?”奚十里兴致勃勃问。

    千山刚沸腾起来的血液,因为她后面这句话,唰的一下,就像是被冷水淋了个透。

    他脸上泛起来的红晕,在这时候也退了下去,顿时又变成了平日里那个看起来有些不好惹的充满了冷厌感的青年。

    “小师姐想多了。”千山闷声说完这话,就转过身,不想再理会奚十里。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脾气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可他就是因为奚十里的瞎猜感到一点不高兴。偏偏现在他就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介意,他介意得很。

    这一下,摸不着头脑的人变成了奚十里。她不知道怎么一下千山就好像有点……恼了?

    奚十里闭上眼睛,心里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太没边界感。虽说五年前,她跟千山是"过命"的交情,可现在是五年之后,她也许……跟顺弟的关系隔了半座山。

    这么一想的话,好像还有点令人感到微微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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