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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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更是惜命,活到现在且还活得不错,实属不容易。前有顾少凌不要命地对李司夜动手,没成功就算了,反而险些害了无辜。

    后又有这不信邪的柳相惜去对付何婉音,不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所以即便是知道了何婉音花小钱赚大名声,但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跑去做什么正义之士,周梨不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不愿意。

    但她跟白亦初拿现在大家的现状和梦里做了对比,似乎只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继续往前走往上走,而不是急于解决何婉音或是李司夜,那么他们的生命就不会受到威胁。

    而且对方也不似梦里那样顺顺利利的,最起码到了现在,李司夜除了从霍南民那里得来的宠信之外,任何声名权力都没有。

    也是这一点,让周梨坚信,只要稳扎一些,恶梦就不会成真。

    不过明明周梨是从外界来的灵魂,可是大约在那个世界,她没有什么亲朋好友方,反而在这里她有着偏爱她的亲人和青梅竹马长大的白亦初,以及那些要好的朋友。

    所以她更热爱这个世界,也更珍惜当下的生活和大家的生命。如此她就更要万分小心而行。

    干珞不是很理解,她在山寨里长大,寨子里的生存法则简单明了,就比谁的拳头最硬,谁说话就最管用。

    所以她见周梨明明有能力揭穿何婉音的真面目,却没有去执行,反而放任她这种佛口蛇心之人任意妄为,欺瞒大家,很是不解,气得直跺脚:“姑娘,悠怎么能这样软弱?”

    她以为,周梨还是害怕那何婉音。

    怕,周梨的确是怕的,毕竟太邪门了。

    沈究气虚喘喘地跑来,正好听到千珞对周梨说的这话,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劝着:“干珞姐,这满城设立粥棚的多了去,比咱们家这里花钱出力的更多,人家都没有吱声,咱们干嘛上去做这个出头鸟。"

    干珞得了这话,一时就泄气了,软绵绵地靠在一旁的桌前,瘪着嘴说:"也是,别人都不做这出头鸟,是我糊涂了,反而催着姑娘去。"回头看了周梨一眼,有些愧疚:"姑娘要是为此出事,一万个我也赔不起。”

    寨子里的人常说,枪打出头鸟。所以她这是险些害了周梨么?可是一想到那长庆伯爵府的嫡长孙女这样不要脸,现在想起何婉音此前的那些

    美好的名声,不禁开始猜疑起来。

    起身同周梨白亦初福身,方和沈窕一起从中出来,就迫不及待地低声说道:“我现在一点都不相信外面对她的夸赞了,什么样貌似天仙,指不定还不如那无颜女呢!才华横溢,没准是抄袭来的。”

    沈究并不曾见过何婉音,自然是没有办法与她做证明的。只是听得她这话,不禁笑出声来,附和道:“对,她表里如一,没准这些都是假的的。难怪常言总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果不其然。要不是咱们自己也没立粥棚,跟着在粥棚里帮忙,怕真要叫外面的歌谣给骗了去,真当她救了这满城受灾的老百姓们。”

    “不要脸!”干珞骂了一句,本想还再说几句粗话,但是一扭头看着沈窍天真活泼的雪白小脸,

    佰肆肆地挖那迁给天了使款地将那话转台丁回去。

    又说她二人出去了,白亦初和周梨这里也把这些天的开销都给核算出来。又做了详细计划,周梨喊了苏娘子拿了采买单子置办,这才朝白亦初问:“冰雹虽就那样一样,房屋是躲过了一劫,可是那城外周边的青苗俱毁,今年这一代农户的青苗税朝廷可是有说要免去了?”

    且这一茬庄稼算是彻底毁掉了,当下虽还能将田地整理出来种植旁的农作物,这收成却少了大半,到时候老百姓们的粮食只怕过冬都艰难。

    眼下的白亦初,其实仿若那困于笼中的猛兽一般,他现在十分理解公孙府的几个侄儿了,他们都是行兵打仗的好手,甚至自带些天赋,可李晟偏偏要派了那个只会纸上谈兵的酒襄饭袋霍南民去豫州。

    就这样跟着齐州的李木远两两相望,不知道一年要多耗损多少粮草,又白浪费了多少人力呢!

    而他在翰林院,做的是编书事宜,上朝品阶又不够,根本连提个意见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将自己的意愿转达给表哥公孙曜。

    公孙曜自己本就有许多奏章还等着李晟的批改点头,如今又添了自己的,每日上朝去,他只怕都被喷城里筛子了。

    如果李晟但凡同意了其中一两项,哪怕被骂个狗血淋头也是值得的。

    可是并没有,李晟如今的所有精力,都完全放在了修筑九仙台之上,对于旁的事情,一并充耳不闻。

    那朝下臣子提的次数多了,反而惹了革职之危,性命之险。公孙曜能保存他自己,也亏得是李晟那心里

    有数,公孙家的人是有真才实学的,现在虽用不上,但留着关键时候他们能起大作用。

    于是对公孙曜才多了几分容忍之态。

    可别的官员,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

    此刻面对着周梨的询问,他摇着头,眼睛里携着些难抑的愤怒,但这并不是对周梨的。"没有。陛下说,这一场天灾,不管是风沙暴雨,皇城依旧没有躲过去,他作为天子既是都能克服,底下这些庶民难道就不行?莫不是还会比他这个做天子的尊贵了?"

    这话一出,哪个还敢再吱声?再吱声的话,就意味着他们比天子要尊贵了。

    哪个能活得不耐烦不要命了?如此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周梨先是有些愤怒的,这哪里是个一个天子口里能说出来的话?他能克服,那也不看看他住的是什么地方?

    皇城处于城中最坚不可破又高不可攀的位置,风沙吹到哪里所剩无几,几乎被高高的城墙给阻挡在外。

    老百姓们那低矮破旧的茅屋是能相提并论的么?

    但随即她又露出一种类似于讥讽的冷笑:"如此说来,他倒是与老百姓们同甘共苦了。也难怪云长先生不愿意待在这上京,真是要把人给活气死了。”

    一时想起白亦初去翰林院的时候,崔氏打发人来过,便道:“马氏的病快要好起来了。她这些日子病看,满将车府的人都快以为只有小罩氏这个小夫人,而无马氏这个止室。

    马氏一旦好起来,也就意味着她终于还是接受了覃氏的安排和羞辱,上门来接白亦初上门。

    白亦初闻言,“那这倒算是个好消息。”

    “是啊,早日回去,能探访些从前的事宜,咱这心里也好有些数。”不过白亦初仍旧还要日日去翰林院,回来也就那点功夫,最多是方便安排几个人在将军府里罢了。

    倒是自己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这众人,白亦初是个赘婿,他们接白亦初回将军府,那肯定是不能落下自己的。

    到时候自己也住在将军府,这出身于他们来说,也的确是上不得台面,只怕到时候对于白亦初的各种不满和手段,都要抛到自己的头上来。

    但这种好歹是看得见的,比不得何婉音那种暗箭,所以周梨不但不害怕,甚至还有些期待。

    因为只要他们

    一朝自己动手,总是会将自己的弱点给暴露出来的。

    白亦初见她嘴角难得挂了笑容,甚至疑惑,"怎么还高兴上了?"

    “我只是在想,满将军府没有一个不欢迎我们的人,却又不得不迎我们进门,想到他们不高兴,我就高兴啊。”

    可白亦初眼底却是闪过一抹愧疚,心疼怜爱的温柔摩掌着周梨才落了疤的掌心,那些血泡结疤后地地方,如今长出了类似于辛夷花的那种嫩紫色。"委屈了阿梨,还要叫你搅进后院的乌烟瘴气中。"

    “那有什么?你不晓得自打知道要回将军府,阿叶她们给我塞了好些个关于宅斗的话本子,叫我都看不过来。”那帮丫头一面要嚷着攒钱,一面发了月钱,第一时间就去买上京最流行的胭脂水粉,或是话本子。

    周梨想若是那银钱足够的话,她们还能继续买每月流行的新衣裳。

    反正是没有一个人手里能攒住钱的。

    看着她的笑,白亦初那心情也好了些,只侃笑着:"那些个就是瞧着打发时间罢了,哪里有用?若是有用,个个都学起来,那后宅里,也就不会这样乱糟糟的了。”

    想到周梨如今也是时常往芦州写家书,便道:“若我们真去了将军府,你可要与元姨和姐姐提?”

    “先不提,免得叫她们担心。”周梨说着,走到窗前去,那原本开轩可见的满园扶苏花木,如今只剩下一簇簇枝杆乱条。不过叫周梨惊讶的是,家里这满庭院的花木虽是断枝缺桠,草本植物更是只剩下一个桩,但现在竟然都还顽强地活着,甚至已经发出了新绿嫩芽。

    而且一片草坪都没有移位的,可见当初这些花匠是真用了心思栽培。

    这算是这一场天灾后,最叫人值得欢喜的事情了。不禁夸了那些个花匠几句:“如今灾后,各户人家都忙着修葺房屋或是整理院子,咱们遇着用心人,这院子倒是免了,只交给时间,想来要不得多久,又是一院子的怒放花草了。”

    接下来的时间,白亦初和挈炆两个仍旧是两点一线的,只是挈炆总是被喊去宫里。

    到了八月中旬,马氏终于好起来了,霍建安是不愿意同她来丢这份脸的。如今叫她的女儿霍海棠扶着,叩响了周家的大门。

    彼时当初受水灾的老百姓都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中,那家园房屋被冲毁泡坏的,

    也在忙着修葺,粥棚已经撤掉,街上又恢复了从前的热闹影子。

    所以当将军府的车马在这周府门口停下,一时间便引来无数人的停驻围观。

    这对于出生贵族的马氏来说,乃莫大的屈辱,尤其是面对着周梨一个乡下丫头,她还要客客气气。

    在她的不安中,大门终于开了,萝卜崽从里探出头来,明明已经晓得她是哪个了,却还是一副公事公办走程序的样子,“这位夫人找谁?是否敲错了门?”

    马氏在家里受了婆婆覃氏的委屈打压,躲了这么久的病仍旧没有推辞掉,反而险些丢了自己这个正室该有的派头。如今见周家一个小厮还要将自己堵在这门口问这问那的,气得那还带着病气的脸顿时就黑了起来,张口要怒骂。

    但话未说出口,就叫那个对于家中事情,似向来都不是很在乎的霍海棠给一把止住了。

    霍海棠看朝萝卜崽,“你家姑娘可在府上?你去同她禀,就说将军府来人了。”

    萝卜崽目光滴溜溜的在她母女身上打转,“哦”地应了一声,但也没有请她们进去,反而'砰'地将房门一关,隔着房门传来他并不算太清晰的声音,“稍等,容我去禀了。”

    这可把马氏气得一口血就堵在了嗓子眼,见着身后这么多婆子媳妇看自己的笑话,叫人一个小厮拦在外面就算了,还有这满街的闲人。

    因此只责备起霍海棠来,"你作甚给他脸?一个下贱胚子!竟然还敢将我给堵在门口,看我进去了,不扒了他的皮。"

    马氏到是淋漓尽致地骂完了,可是却察觉到女儿落在自己身上那眼神,看得她心底有些发毛,“你瞎我作甚?”心里只想,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肉,可到底是叫覃氏给养坏了去,不拿自己做她亲娘?

    不然这天底下,哪里有女儿用这样的眼神瞧自己的亲娘?

    那眼神,带着几分蔑视。虽然马氏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霍海棠其实很不明白,她娘马氏虽不是出身在公孙家那样的大家族,但怎么说马家也是两代人的官宦之家了。她七八岁的时候,外祖就做了官,也开始将她照着上京的小姐们来养的,怎么却仍旧是满身市井之风,恶妇之态,读了的书进了她的脑子,都仿佛变得那磨盘里碾出来的豆渣一般无二。

    也正是如此,霍海棠略懂事

    些后,见着她娘马氏的那些行为举止,实在是觉得惨不忍睹,不忍观仰。

    每看一次她就忍不住发出一次疑问,自己真是这女人肚子里爬出来的么?

    但她一样不喜欢祖母覃氏。祖母虽将她养在身边,但她知道祖母意欲何为,可是那宫里的娘娘们,几个有好下场的?她也不愿意跟着许多女人去争抢一个男人,有那闲暇功夫,多写几个话本子不好么?更何况她有自己的好姻缘。

    马氏见她不说话,脸又气白了些,低声骂起她来:"你个讨债的东西,小时候白给你奶吃了,不过到你祖母跟前几年,你就不认得谁生养的你。”

    霍海棠依旧不理会她,一双漂亮的眼睛只淡淡地看着周府的大门。她对于周梨没有什么期待,想着有了娘在跟前做模样,周梨这个乡下出来的,只怕也没有什么新鲜感,最多就是再粗鄙些罢了。

    所以她很是想不通,这个堂兄是怎么想的?还是他们那一房都脑子有毛病?从前叔叔要娶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做夫人就算了,现在霍聿之既然都晓得自己这身世了,还要继续和那个乡下丫头在一起,还是个赘婿。

    不过她倒是不排斥他们搬进偌大的将军府。

    将军府已经好久没有什么新面孔了,他们搬回去了,自己也能多几个话本子素材不是?

    就是想听着耳边她娘还喋喋不休的骂声,只希望周梨别想是她娘一样,少些污言秽语。

    听得也有些不耐烦了,终究是没有忍住,便朝她娘说:“您要真有本事,不要在人家门口骂,回去同祖母跟前讲。”

    “你……”这话可将马氏气得不轻,一把甩开她掺扶着的手,指着她怒斥:“你个吃里扒外的,老娘叫人欺负了,你不吱声就算了,还……"

    话还没有说完,周家这紧闭着的大门就开了,一个穿着缥色齐腰襦的少女站在大门正中央,她穿得其实很随意,就是家常的装束,衣料子也不是很华贵,头发缩得也很简单,用两根带着些青绿色的银杏叶花样玉簪子固定着。

    在这炎炎夏日里,她给人的感觉,仿佛是碧水湖面吹来的一缕凉风,叫人心神舒坦。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约莫三十左右的妇人,和别家的小姐们身旁嬷娘姑姑不一样,穿着的是一身雪青色的劲装,腰间挂着鞭子,显然是个练家子。

    加上开门的那个小厮,总共就

    三个人。

    而这穿着缥色衣裙的姑娘,一眼就给了大家她是这个府里当家人的感觉。

    她的模样和气质,都完全超脱了霍海棠的所有预想,使得她对于周梨这个大家私底下常常挂在嘴上,且又十分看不上的乡下丫头,忽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直觉告诉她,这周梨和她娘马氏不是一类人。

    只不过她看着周梨身后总共就两个人,而她们母女身后丫头婆子乌泱泱的一大群,都快将周家门口这石阶给挤满了。

    可如此强烈的对比之下,她仍旧觉得周梨那边,给的感觉好像还是比她娘这边有气势些。

    果然,要比气势,不是光人数量占多就能赢的。

    马氏也愣住了,只不过她的心里活动没有霍海棠这样丰富,她就单纯震惊,一个乡下丫头不可能这样水灵,坚决地认为是敲错门了,甚至还抬头确认是否是周府。

    周梨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的母女俩,早就已经探查好她两人的身份了,"贵客临门,实在是有失远迎,两位快些请进。”她一句客套话说完,这才打量起马氏母女俩,“听我家小厮说,两位是将军府上的,只是不知两位是?”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周梨又万分热情地邀请她们。

    马氏也还没来得及从那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听到周梨问,实在是骂不出口,于是只清了清嗓子,原本是要摆摆架子,把将军府夫人的派头拿出来的。

    就被霍海棠给抢先了,"这是我母亲,你既然是阿聿的娘子,那也要唤她一声婶娘才是。我叫海棠,往后你到了家里,我总算是有趣了。你不晓得一屋子都是些木头人,好没意思。”

    周梨当然知道她是霍海棠,只是没想到她和霍三娘所说的有些出入。

    其实不怪霍三娘,是霍海棠这人比较倨傲一些,她是瞎不上那些废女的,又自恃肚子里有几分墨水,能写出坊间人人追着爱看的话本子,便越发高高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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