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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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镇是头一回这么晚起。

    放空仰躺着望了会儿明黄的帐顶,忽然,把被子一踢,长手长脚的盘坐起来。

    单臂搭于膝上,用力刮了把眉眼,好让自己清醒些。

    他的力道大,被子掀开时刮起一阵大风,吹得越姜铺在背后的头发都飘了飘,铺了她半边脸,又痒又冷,她抓了抓脸,小小打个喷嚏。

    却这时,自头顶又罩下来一身狐裘,兜头把她罩个严实,黑漆漆的,不等她惊呼,腰上又蓦然腾空被一双铁臂横抱过去。

    裴镇低头扒开她脸上罩着的狐裘,顺手还捏一把她颊肉,五指兜着,“莫要再睡,已是日上三竿了!”

    越姜被他捏的微疼。

    他爱捏她,可又从来不知道收着手劲!

    暗暗瞪他一眼,已经脱离他的手,兀自起身,“知道了,您别兜着我!”

    裴镇低笑一声,轻轻又捏一把,这才收回手。长腿踩到地上,冲外高声传呼:"来人,伺候洗漱!"“喏。”一阵脚步声快步进来。

    裴镇说已经日上三竿,其实倒也没真的晚到如此地步,尚且还有一个时辰呢。

    但不早也确实是不早了,已经错过了去太庙祭祀祖先的时辰。

    因此起榻后裴镇的动作也就格外的快,一跨一走,短短半盏茶时间他身上便已穿戴整起。

    而此时的越姜,刚由宫人们搀着在铜镜跟前坐下,正在梳妆。

    裴镇看了一会儿,见她头发梳了半天竟连缩都没缩起来,不禁拧眉,道一句:"瞎蹭。"

    宫人们听得手指一颤,僵顿片刻。

    越姜看她们一眼,示意她们只管继续便是。

    “您先去用膳罢,待您用完了我这边也就收拾好了,届时正好去太庙。”

    美镇觑她,倒是不走,只淡淡竹一眼伺候的宫人,不耐烦催促:"动作者都利索些,别磨磨蹭蹭。”

    宫人们惶恐答是,手上速度加快。

    慌急慌忙的给越姜绾发,又跑来跑去抱来衣服一一伺候越姜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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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她们退后一步说好了,裴镇忽而一大步过来,又是直接拽着她就走,越姜真是连缓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他步大脚急,越姜被他拽着差点踩上裙摆,不由得深吸几口气,急着声音叫他慢些。

    裴镇回头看她一眼,见她脸颊都要走红,于是勉强收了些步距,不过脚上依旧很快。“时辰已经晚了,快些!”声音里仍旧催促。

    到了前头后用膳也是一样,他吃得风卷残云,一副赶着去投胎的模样。

    吃完便目光沉沉的盯越姜,无声示意她别磨蹭。

    越姜被他盯得食不下咽。

    心里暗暗骂他,他既如此在乎祭祀时辰,天光嘉微那会儿就别拉着她闹腾啊!这时倒是跟催命一样催她,连饭都不让她好好用……

    囫囵吃罢手中两个三鲜包子,口中干噎,“好了。”

    “嗯。”裴镇嗯一声,伸臂便拉着她上辇驾。

    两人的下摆俱是在行走间直往后飘,呼啦啦大步而去,步履匆急。

    到得太庙后,裴镇总算放缓步子,越姜得以缓一缓脸色。连上二十四级台阶,她脸都爬的红扑扑。

    暗暗平一平几乎乱掉的呼吸,她接过宫女递过来的长香,与裴镇一起下跪祭拜。

    祭罢,亲手把香立于香案之中。

    这时,宫人又捧着椒柏酒来,高举头顶。

    岁旦饮酒辟疫气,以期祛邪防瘟,长命百岁,这是从祖辈就传下来的规矩。

    裴镇先拿了一杯,接着示意她拿另一杯。

    越姜知道这个规矩,默默接过。

    两杯椒柏酒罢,口中辛辣不止,越姜口腔直发烫。

    好在只是辛辣些,并未达到烈酒地步,才饮两杯就叫人吃醉。

    从太庙出来,越姜迎面迎着寒风,准备回言。但裴镇不打算回去,时辰尚早,回去也是无事。

    带着她下台阶后径直拐了道弯,往御兽园去。

    冰天雪地,寒风猎猎,越姜不明白他大冷天看什么异兽,还觉得不够冷?!

    “您去罢。”她不想去。

    裴镇低眸看她一下,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直接走。

    />

    越姜被拉的身子微歪,不得不跟着上前。

    到了御兽园。

    越姜望着眼前寥寥几只的野物,扭着直冒热气的脸简一眼身旁负手而立的美镇,这便是他拉着她走了将近两刻钟要看的东西!

    少的比别家家里圈养的还要可怜!

    裴镇神情稳如泰山,淡淡道:“嗯,是少了些。”“既没什么看头,那回罢。”

    就一只老虎几头鹰鹿,还不如他秋日山林狩猎时碰着的多呢。

    裴镇看它们几遍,也有点嫌弃。

    "明年田猎再抓些进来。"今年是不行了,今年太忙,没那个闲功夫。

    越姜低低穹了下唇,笑意浅浅。他倒是也知道自己此行有错,没指着跟前小猫三两只硬是狡辩异兽成群。

    裴镇看见了她的笑。

    表情微顿,不由得多管她几眼,心想胆肥了。

    “行了,走罢。”低哼一句。当先已走在前头,这时倒是不拽着她了。

    越姜巴不得他不拽她。

    被他拽着走路跟赶命一样,气喘吁吁。

    她慢慢走在后头。

    裴镇走出几步发现她没跟上来,于是又停住,转头来盯她。但被他盯着她却依然是慢腾腾的走,都不知道加快几步。

    就她如此速度,挪到太阳下山都挪不到北章台!

    低低暗哼一声,过来一把又拽住她的手,大步而去。

    越姜差点踉跄,懊恼,"走慢些!"

    裴镇步履稍慢。

    越姜还是觉得他太快了,扭着手腕想自己走。裴镇心说她不知好歹,斜眼回头瞥她一眼,拽得更紧。

    终于上到辇驾,越姜一坐下就大口吸气。

    现在是丁点不觉得冷了,手上热烘烘,脚上也热烘烘,走得浑身都发热。

    裴镇看看她手心里的红,往边上一靠,长腿宽敞着几乎占下一半辇,“不冷了,是不是?”

    越姜一语不发,扭头看边上雪景。

    裴镇横揽着她的肩膀拉过来,看着她眼睛,“嗯?”

    越姜心想他不依不饶。哼声一句,勉强:“嗯。”

    />裴镇笑笑,摩挲摩挲她肩头,“你就该多走走。”“成天用炭火取暖,越暖越怕冷。”

    歪理……越姜暗暗嘟囔。

    回到北章台。

    当晚,除夕夜宴,宫中人少,只裴镇与越姜相对而食。

    裴镇自斟自饮,偶尔用几口饭。

    但喝着喝着,觉得没趣,瞥她一瞥,酒瓶子往她杯子里再注一回酒水。

    “陪我一起喝些。”

    越姜:“……已经喝过一杯了。”

    那杯是岁分酒,是除夕夜里必须得喝的,因此他刚给她倒时她也就喝得痛快,但这时不行了。

    裴镇点点头,长腿懒洋洋撑开,“嗯。再喝一杯!”

    越姜不喝。

    裴镇掀一下眉,定定看她。

    越姜还是不喝,喝了谁知道会不会过会儿就醉了,中午时还喝了两杯椒柏酒呢。

    裴镇从喉咙里撇出一声轻哼,托起她的杯子一饮而尽。他喝酒就像喝水一般,从来都是饮得面不改色。

    在他把那一瓶都喝完后,越要怕他吃醉了本性毕露,不由得多嘴一句,劝他:“饮酒伤身,您少喝些。”

    裴镇点头嗯一声。

    但才嗯完又冲宫人示意,示意她们再捧壶酒来。

    越姜暗暗皱眉,还喝……

    裴镇心懒意懒的靠向后边,目光睇过来,“放心,这点酒醉不了我。”

    越姜觉得他现在就有点醉……实在是拦不住他,待宫人们把酒送过来后,她轻声吩咐她们,"去备热水,等会儿陛下喝完了泡一泡,也好解乏。”

    “是。”

    裴镇挑肩。

    越姜在他的目光中已经放下筷子,“您吃罢,我用饱了。”

    裴镇看一看她的碗里,已经吃光了。

    嗯一声,但拽住了她手腕,示意她陪他再用一会儿。

    就这般拽着她一边手腕,他又喝了几杯酒。但一个人喝着实在没意思,才一半下肚便放了杯子。

    微微眯眼,有一搭没一搭把弄着她的手。

    越姜见状叫宫女去拿衣裳,同时冲裴镇道:“您去泡泡罢。”

    裴镇懒声:“

    嗯。”

    知她已经洗过,也就没说什么让她一起的话。往后退开凳子,直腰起身,他大步往浴所去。

    窄腰长腿,背影很快消失。

    裴镇在池子里泡得浑身松懒,脑袋也有点发空。

    两刻钟后,起浴,裹上衣裳回寝宫。

    被寒风吹得清醒了些,但……依旧心粗气浮,浑身发懒。

    一路走到殿内,入得寝殿时,正见越姜守在矮榻灯烛下,在翻着本书打发时间。

    除夕有守岁的规矩,需得过了三更才能去睡,而此时才是二更时分。

    掀了掀身上好像有些热的大氅,裴镇大步过来,才靠近便一把把她抱住,搂着她腰坐于他腿上。

    与他面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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