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第十五年(1/2)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意识到结界崖出事的那一刻,兰缪尔是真的有些被吓到了。

    他本来准备操纵魔息慢慢破开空间禁锢的,这下哪里还敢?直接估摸着大概的地点,开启法阵先射了一箭,又不顾艾登的劝阻,用最快的速度划开了结界崖上的阻碍。

    才来到深渊,更没心思感受什么重回旧地的万般心绪。赶忙沿着山边往下找路。深一脚浅一脚地才走出几分钟,又听到身后是昏耀在喊他。

    他们竟然差点错过。

    兰缪尔哭笑不得,不得不再原路折回。

    他仓促扶着树枝,探身喊了声“吾王”,脚下却因刚刚的过分消耗而不稳,攀上崖顶时差点摔倒。

    ——直到今日之前,他明明将一切都筹划妥当,无数次想象该如何出现在魔王面前。

    可真正重逢时,双方却都这么狼狈。

    但兰缪尔还是走上了结界崖顶,来到昏耀的面前。

    圣君还是握住了魔王的手腕,在空旷的结界崖,在两族交汇之地。

    所以对他们来说,别的都不再重要。

    穿过山顶的薄雾,逆着天光,昏耀的视线怔忡地落在兰缪尔的身上,那神色像是做了一场大梦。

    “怎么……回来了?”

    兰缪尔弯起眼眸,笑了一下。阳光照在他的发间,短暂地将其染回了昔日的金色。

    “是啊,回来了。”他说。

    魔王喉结轻动。他伸出右手,捧起兰缪尔覆盖鳞片的脸颊,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捧一颗易碎的珍珠。

    他低声问:“出什么事了?变成这个样子,你的子民不要你了?”

    “这是我该问吾王的话。”

    兰缪尔轻轻皱起眉:“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您是没了魔息,被王庭赶出来了?”

    他把昏耀从头到脚地打量,一会儿摸摸魔王的残角,一会儿又要去掀那条鳞尾。

    昏耀又好气又好笑:“只是今天恰好过来瞧瞧结界崖,你别闹。”

    “又骗人,吾王明明从冬天就守在这里。”

    “谁说的。”

    “我看见的。”

    “怎么,圣君陛下看了我一个冬天?”

    “的确是看了你一个冬天。”

    昏耀神色一动,过了两秒,胸口猛地漫起惊喜与心疼交加的强烈情绪。

    惊喜,是没想到圣君在结束了漫长的赎罪之后,竟还能这样牵念着自己。

    但更多的是心疼,他比谁都知道兰缪尔离开深渊时已经病弱到什么程度,不安心休养……怎么行呢。

    “你又偷看我。”

    魔王闭上了眼睛,残角有意无意地抵着圣君头顶新生出的魔族盘角,就像是野兽之间的厮磨。

    “哪有,”兰缪尔仰起头,他从自己的银发间取下那枝由子民赠予的百合花,插进昏耀的残角下,“我每次都是光明正大地看。”

    他们的语调都那么轻缓,生怕惊破了

    这一刻的安宁。

    他们说话的时候,

    唇瓣擦过唇瓣,

    吐息与吐息交缠。

    过了一会儿,昏耀睁眼低头,先是珍重地亲吻了兰缪尔的眉心,再捧起圣君的脸,与其唇齿相贴。

    轻缓,柔软。

    那是一个久违的吻。

    “我弟弟陪我来了,可能还在上面。”兰缪尔小声说,“先进屋好不好?”

    他们就进了那间木屋,先关上门,再关上窗。

    昏耀习惯性地把兰缪尔往座椅上带,后者反而按他坐下:“伤成这样,要先处理一下……围攻你的敌人怎么样了?”

    “跑不了,王庭的军队肯定马上来,你不用操心这个。”

    一切都如往日,兰缪尔在熟悉的屋里走动。他端了铜盆去接水,又从柜子里翻出药来。

    他捋起魔王散在身后的黑发,从后面为其包扎伤处,嘴里时不时埋怨一句:“太危险了,您非跟他们硬碰什么,就不能躲一下吗?”

    寂静多日的木屋就这样再次充满了温馨的生气,好像他们从未分离,从未各自经历生死的险关。

    可是,那又怎么可能呢?

    昏耀沉浸在如梦般的失而复得之感里,出了好一会儿神。但渐渐等他缓过来,就坐不住了。

    他不知道这次奇迹般的重逢能够持续多久,只想着能多看兰缪尔一刻是一刻,背对着心爱的人算什么?

    昏耀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过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一眼。

    “好了好了,马上好了,”兰缪尔又好气又好笑,安抚性地摸了摸魔王覆鳞的后颈,“别乱动。”

    “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别弄了。”昏耀彻底没了耐性,压着嗓子道,“你还没说,为什么回来了?”

    兰缪尔还在认真托着昏耀的鳞尾往上涂抹草药,闻言头也不抬地:“想见你。”

    这话似乎有奇效,兰缪尔发现魔王变乖了,不再烦躁地乱动了。

    等他把鳞尾的伤口包扎完毕,眼睛一抬,就对上了昏耀错愕的目光。

    “想见……我?见我干什么?”

    “不干什么。”兰缪尔洗了洗手,“好了,剩下的回王庭找巫医再处理吧。”

    愣了好一会儿,魔王才有动静。他的神色显然是很想追问什么,可不知为何,张口时又退缩了。

    “那……行,”昏耀不自在地别过头,“咳,那你什么时候走?”

    “走?”兰缪尔眨了眨眼,“谁说我要走?”

    他歪头,几缕银发灵动地跳跃,“我已经把该在人间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昏耀猛地站了起来。

    床头盛水的铜盆被带翻了,淡红色的血水泼了一地。魔王一把攥紧圣君的手腕,眼神尖锐,“兰缪尔,我说过……”

    “别急,我明白。”兰缪尔温声打断,“我如今是自由的,不再有罪的。我都明白。”

    “所以今天,我完全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自己的愿望……选择回到深渊,回到吾王身边的。和两族无关,和责任无关。”

    昏耀眉头一抽:“你的愿望?”

    他松了一下兰缪尔的腕口又握紧,感受着掌中那截手腕。太瘦了,都能摸到硌人的骨头。

    他完全能够想象,在兰缪尔轻描淡写地带过的冬天里,这个人是经历了怎样的凶险才挣脱死神的凝视。

    那都是深渊和魔王带给圣君的伤害。

    除了伤害之外,这里竟还有什么令兰谬尔渴望吗?

    “是什么?”所以他问了。

    “我要做一件没有做完的事。”兰缪尔认真道,“解开一个疑惑,弄清一个没有真正学会却又始终好奇的概念。”

    “说说看。”

    兰缪尔想了想,坐在昏耀身边。而昏耀几乎是习惯性地伸开手臂搂他,想把人圈进自己怀里。

    兰谬尔就顺势捉过昏耀的一只手,与魔王十指相扣。

    “……回到人间之后,那个养病的冬天,我常常会想起你。”

    他轻轻说:“有些时候,我会在看到你喜欢的东西时想起你,想把它送给你让你开心。”

    “还有些时候,我会在看到我喜欢的东西时想起你,想让你陪我开心。”

    “有些时候我会在担心你时想起你,那是我希望去往你的身边;可又有些时候,我会在感到迷茫时想起你,那是我希望你来到我的身边。”

    “有些时候我反复地惦记你的伤,恨不得立刻去到你的身边照顾你;可有些时候,我病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雪,竟然怀念起曾经吾王抱着我哄我喝药的时候。”

    兰缪尔睫毛垂拢,缓慢地说着:“吾王,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说着,他郑重地转过头,与昏耀对视,后者的视线几乎是立刻就躲闪起来,但圣君的神情始终干净纯净,坦坦荡荡,没有任何羞赧。

    这下昏耀更是溃不成军,他的脑子简直要沸了。兰缪尔每说一句话,他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