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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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买到的?”

    惊蛰瓮声瓮气地说,鼻子红彤彤的,是刚才被容九狠狠擦了,连带着整张脸,都被好好收拾了一遍。

    他坐在台阶上,抱着匣子,就跟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片刻都不愿意离手。

    “你家出事后,所有家产全部充公,使些手段,还是能买到的。”容九轻描淡写地将这事带过,“虽不能挂在你的名下,不过等你出宫,可以去看看。”

    惊蛰将地契看了又看,出宫是何其遥远的事,可捧着这份地契,仿佛又有了某种可以抓在手心、沉甸甸的重量。

    惊蛰轻声道:“我从来没想过,能有这样的机会……”

    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容九:“惊蛰,可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他的手指,克制而缓慢地触碰惊蛰的耳朵,敏|感的地带,不过轻轻一碰,就猛地红了。

    男人优雅微卷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尤其是他靠近时,那低沉悦耳的嗓音,就像是跳动的音符。

    惊蛰揉了揉耳朵,小心地将地契折叠起来。他出神了一会,小声说道:“容九,你可以……帮我做,一件事吗?”

    他有点不好意思,连语言都带着几分紧绷的试探。

    这对惊蛰来说,并不容易。

    请求别人的帮助,好似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以至于连开口都先细弱三分,带着小心翼翼。

    就像是跌跌撞撞,趴在洞穴口的小兽,时刻都准备逃走。

    要是容九拒绝了他,只怕惊蛰也只会立刻缩回去,然后蜷|缩在洞穴深处舔毛,安慰自己这也是应有的事。

    “你想做什么?”容九的眼神带着某种病态的偏执,毛骨悚然的凉意沉浸在语气里,揉碎成魅惑的词语,轻轻地笼罩在惊蛰身上,“惊蛰,说出来。”

    仿佛是在诱哄着惊蛰,将心里最深沉的欲|望吐露出来。

    惊蛰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想请你帮我……去这宅子前院的,池塘里捞一捞,可能会找到些东西。”他沉默片刻,知道自家的事,容九怕是查得差不多,也没有隐瞒。

    “如果还在……那大概,是当初,我家出事的缘由。”

    惊蛰珍惜地看了几眼地契,而后递给容九。

    容九挑眉:“做什么?”

    惊蛰:“这是你买下来的,现在是你的东西。”

    赶在容九发火之前,惊蛰急急又道。

    “不是我不喜欢这份礼物,我很喜欢。”他抿着嘴,轻轻笑了起来,“可是,我到底是在宫里,这东西在我身上,不安全。”

    他屋里不安全的东西太多,再多个地契,本也无伤大雅。

    可正因为这是他家的地契,惊蛰才慎之又慎。

    哪里都不安全,不如放在容九那里。

    “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多谢你容九。”惊蛰敛眉,“等我有足够的能力,我会将它取回来。”

    既是礼物,就该大方收下

    。

    虽然这份礼物珍贵到惊蛰不知如何是好,但惊蛰不会推辞。

    他不愿,也不想伤害容九的心。

    从惊蛰恋恋不舍,把地契交换给容九的动作来看,的确不像是要推辞的样子,可容九的气息还是更沉郁了些。

    惊蛰歪头看着他,正想说话,却发现容九的衣襟湿透处非常明显,他尴尬地哎呀了声,“这可怎么办……你的衣服太明显了。”

    如果只是里面的衣服湿透了还好,惊蛰之前给容九做了那么多套衣裳,送出去了几套,那压箱底的还有呢。

    可这是外头的侍卫服……惊蛰可就没有那么大的能耐缝制。

    容九:“无妨。”

    惊蛰苦着脸,说是无妨,可这样走出去,不就一眼被人看到吗?

    这么尴尬的位置,想说是喝水撒的都很难。

    他抽|出手帕,欲盖弥彰地擦了擦容九的胸口,原本还想让他别不高兴了,结果这手掌摸上去,摸着摸着,就下不来。

    容九气笑了:“摸着舒服吗?”

    惊蛰下意识回答:“很舒服。”

    硬邦邦的胸口底下,也不知那皮肉是多么紧致,摸着就真叫人羡慕。他也想要有这样的身体,匀称又健美。

    这话一说出来,惊蛰的身体就僵住,一点点看向容九,正看到他挑眉,似笑非笑望着他。

    惊蛰:“……”

    啊啊啊啊啊!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指给抽了回来,倒退了几步,僵硬,不自在地说道:“这锻炼得还挺好的,是,怎么练出来的?”

    背在身后的手紧张地搓了搓。

    仿佛还能感觉到那硬邦邦的感觉。

    “打小练出来的。”容九淡淡说道,“从前教习的武师傅里,有个算是我舅舅的人。”

    惊蛰敏锐地觉察到,这个在容九嘴里第一次出现的“舅舅”,应当是个不太一样的人。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冷冷淡淡,却还留着少许温度。

    和从前提起父母时,阴鸷的寒意截然不同。

    惊蛰:“你的舅舅,很关心你?”

    容九:“家中事难以插手,但尚可。”

    惊蛰扬眉,眉梢带着笑意。

    容九伸手去碰,指腹擦着眼角,留下淡淡艳红的痕迹,却没有过分用力,生怕碰碎了这份鲜活的愉悦。

    “做什么这般高兴?”

    他有时不明白,轻易的一点小事,就能够让惊蛰这般快活?

    人怎么会这么容易满足?

    惊蛰:“在容九年少时,除却父母外,还是有人在关心你,这让我感到高兴。”他背着手,坦然地说道。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出身,若是完全不被期许而降临,的确无比痛苦。

    惊蛰难免为容九难受。

    ……可总算让他知道,在遥远的过往里,也不是所有人都染着残酷的血色,连一点温暖都不给予容九。

    这一

    点点的小事,就足够让他高兴。

    容九:“一时哭,一时笑。你的情绪多变,倒比夏雨阴晴不定。”

    惊蛰不满地说道:“我再怎么阴晴不定,都比不上容九你。”方才他将地契递过去时,容九那冷冽的寒意仿佛要杀人,这才叫翻脸不认人呢!

    要不是惊蛰已经逐渐习惯容九这变化多端的脾气,怕不是得被吓得一哆嗦?

    容九一手端着那匣子,慢吞吞:“真不要留在自己身边?”

    惊蛰捂住自己的眼:“你莫要再诱|惑我了,快些收回去。”他当然想把东西留在自己身边,这不是不安全嘛!

    容九的手灵巧一翻,就把东西收起来。

    惊蛰这才松了口气,就听到容九略带冰凉的话:“再提一个要求。”

    惊蛰茫然地抬头。

    “地契我收回去,你的请求微不足道,再提一个要求。”

    惊蛰有点怀疑,容九是不是刚才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难道容九觉得,他把地契暂时交回去保管,就相当于礼物没送出去吗?惊蛰刚才那么多的感动都没瞅见?

    而且那个要求哪里微不足道了!

    这可是要冒着很大的风险,要是找到的东西真的涉及黄庆天与黄家,那就意味着要和整个黄家对上。

    容九到底懂不懂这份危险的含金量啊!

    惊蛰:“没有。”

    他觉得那份地契就是最好的礼物。

    “可以有。”容九的薄唇抿着时,透着几分难以靠近的阴冷,“你必须再想出来一个。”

    惊蛰不能理解:“你方才送我的东西,我很喜欢。没必要再有多的。”

    这礼物还能上赶着强买强卖?

    “不够贪婪,没有野心,你该有更多的欲|望。”容九循循善诱,就像是在教导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应该利用我。”

    惊蛰太过温良,等他主动意识到这点,怕不是得百年后,容九没有这么多耐心。

    惊蛰哽住,艰难地打量着容九。

    “你让我,利用你?”

    “爱慕你的人,可以成为座下的马前卒,亲近的友人,会是最坚实的盾。”容九平静的声音里,充斥着诡异、瘆人的冰凉,“抓住他们的弱点,踩着他们的隐痛,你应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惊蛰有点艰难地摇头。

    “做不到?”

    点了点头。

    容九淡定点头:“那就从我开始。”

    惊蛰惊恐地摇头。

    那速度飞快。

    容九:“惊蛰,近在咫尺的力量却不去使用,是一种浪费。”他叹息着,“这会让你脆弱。”

    惊蛰很努力想要跟上容九的想法,可是无果。可能这就是变态和正常人的差别吧?

    惊蛰在心里吐槽,抓住容九最后一句话:“容九,你在担心着什么?”

    “温良的人,容易夭折。”容九面无表情地说道,那语

    气太过平淡冷静,如同冻结的冰层,“遇到危险,你该把所有能利用的,掩护着的人都推出去。”

    容九低垂着头颅,淡淡的阴影落在他的脸上,声音分明无比冷漠,却莫名叫人紧绷,在那底下压抑着的、却是浓烈到疯狂的感情。

    所有的隐忍与克制,堪堪维持住了正常的假象。可那森然的疯狂,却是从话语里渗透出来,叫人发寒。

    惊蛰:“……我不能,这么做。”

    他做不到这样,甚至无法想象自己要是变成那样的人,会是什么模样。

    “其他人的命,难道就不重要?”

    他或许不会在乎陌生人的性命,可不代表自己会去……掠夺。

    “当然不重要,”男人的声音充斥着刻薄的恶意,暴戾的杀意再无掩饰,“任何一人的性命,都比不得你重要。”

    他抓住惊蛰的肩膀,黑沉的眸子里是浓郁的暴躁,带着某种压抑的残忍。

    “绝不要有愚蠢为谁去死的念头,”锋利的话语宛如看穿了惊蛰的心,“任何因你活下来的人,我会亲手扭断他们的脖子。

    “你救一个,我就杀一个。”

    …

    惊蛰到底没提出要求,但被迫答应,下一回见面的时候,要提出自己“想要”什么,这让他有些哀怨。

    因为容九这话,惊蛰也反过来要求容九少杀人。

    尽管那个时候容九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奇怪,但他到底是答应了的。

    ……有什么好奇怪的,杀人是那么随便能做的事吗?

    惊蛰只要一想起这个,就有些叹气。

    他不是不知道容九在担心什么,可要他做到容九的“教导”那般,惊蛰是做不到的。

    成为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像容九那样?惊蛰想,可是容九也不是那样的人呀。

    容九有情。

    至少容九喜欢他。

    惊蛰忽而明悟。

    由爱故生怖,正是因为容九在意他,所以他,也成为了容九的弱点?

    如容九所说,掌握了别人的弱点,就可以轻易地操控他。

    而他在乎惊蛰的命。

    为此,他希望惊蛰变得自私些,更为肆无忌惮,成为能够毫不犹豫利用其他人的……人。

    别说救人了,容九更希望他学会杀人。

    惊蛰瘪嘴,好吧,可就算是这样,能让他豁出性命去救的人寥寥,一旦真有这样的人,那肯定是他无比在乎的人……这怎么搞,容九想得这般遥远,这么见微知著吗?

    一想到他们的话题到底是怎么八匹马都拉不回,惊蛰就有点崩溃。

    他们最开始,难道不是在聊生辰礼物吗?

    “快快快,把人给运进来!”

    直殿司外,忽然响起喧哗声,哪怕正在屋内一边出神,一边处理事务的惊蛰都听到了。他撇下毛笔,三两步赶了出来,就看到好几个太监抬着个血肉模糊的人进来。

    惊蛰闻着那血气,忍不

    住皱眉。

    他快步走了过去,原本闹哄哄的场面一静,在看到他来后,围着的太监内侍都主动分开,让惊蛰得以看到里面的人。

    “来复!”

    惊蛰大为吃惊,这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小太监,居然是来复!

    “这是怎么回事?”惊蛰蹲下|身,去摸来复的脉象,已经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地步,“这是受了刑?”

    他看着来复几乎被打烂的后腰臀部,脸上露出不忍。

    抬着来复回来的,是平日里和他走得比较近的内侍。

    其中一个带着哭腔说道:“我们,我们只是在宫道上,遇到了太后娘娘的撵车,来复只是跪下来的动作慢了些,寿康宫的嬷嬷就说,说来复不敬太后,压着他打了二十棍。”

    这后宫里的刑罚,不能只看计数,得看上位者是怎么想的。

    要是没打算把人给弄坏,那就算打上三十棍,躺着休息一段时间也就没事了,可要是真的想要给人打死打残,别说二十棍,就算是五棍十棍,那也是足够的。

    眼下,来复的情况,就是后者。

    来复这情况太过严重,惊蛰不敢自专,去将姜金明给请了过来。

    可纵然姜金明来,也顶多是慰问几句,让人把来复抬着到了屋内休息去。只他身上的伤势那么严重,只是休息,是不可能痊愈的。

    姜金明叹了口气,叫来了个小太监,如是如是吩咐了几句。

    惊蛰看着那人出门,低声道:“掌司仁善。”

    刚才,姜金明是让那个小太监去御药房一趟。以他们的身份是不可能请来太医,就算是跑腿的药童也是如此。但依据伤势,形容一二,再开个药,多少还是可行。

    只要能掏钱。

    这钱,明显姜金明打算掏了。

    姜金明叹了口气:“只是求个心安。”他刚才看过来复的伤势,就算能好起来,身体也定然会留下严重的后果。

    惊蛰:“掌司,太后娘娘仁慈,怎会做出这种……”

    他犹豫着没说下去。

    寿康宫这位太后到底仁不仁慈不重要,可她做出来的模样就是如此,那至少在明面上,肯定不能做出这般残忍的事。

    这也是为何出面的是寿康宫的嬷嬷,却不是太后的缘故。

    以太后这般高高在上的人,怎可能会自己下令?自然是底下的人自己体察上意。

    可到底是出了怎样的大事,才叫太后如此暴怒?

    姜金明:“黄家被弹劾了。”

    短短的几个字,让惊蛰愣在当下。

    那难得的僵硬,让姜金明都看了过来。惊蛰没有着急忙慌地掩饰自己的神情,反倒是顺势露出个惊恐的表情,压低着声音:“这,这怎么会呢?”

    姜金明只是直殿司的掌司,又不是直殿监的掌印太监,能知道点朝廷的风波已是不错,哪里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不过,一些只言片语,还是略有耳闻。

    “听说是从

    前的旧案,”姜金明一边说一边摇着头,“太后已经去了几次乾明宫,可陛下不肯见她。”

    太后当年能入主中宫,和她出身黄家有着偌大的关系,而她在成为皇后后,又庇护着黄家。

    这是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

    景元帝想要对黄家动手,太后怎可能甘愿?

    可景元帝不见太后……

    那是不是说明,这一次的弹劾,其实正有景元帝的授意?

    皇帝,对黄家动手了。

    寿康宫内,再次铩羽而归的太后气得将殿内摔个稀巴烂,脸色都狰狞起来。

    自从景元帝在寿康宫杀了章妃后,太后就有这种隐约的预感。

    从前皇帝虽然肆无忌惮,可和太后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带着一种扭曲的和平。

    那时,景元帝暴躁嗜杀,整个后宫一直笼罩在压抑的氛围里。尽管如此,太后却无比怀念那段时间。

    因为,那时的景元帝透着一股陈旧的腐烂气息,仿佛随时随地都能从石像崩塌成石块。心照不宣,太后和皇帝都知道,皇帝可能要死了。

    景元帝在位,虽然手段残暴,可勉强算得上勤政,该处理的事情处理了,该做的事情也做了,身为一位皇帝,他或许不够仁慈,可政事上却没什么差错。

    倘若他要死去,却没有任何的子孙后代,这无疑是一大|麻烦。

    而在景元帝几乎不可能有后代的前提下,兄死弟及仿佛就成为某种必然的选择。

    或许是为此,景元帝待几个手足,还是有点手下留情。

    虽然不多。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太后意识到,这头昏昏欲睡,对许多事情并不感兴趣,也不在意的凶兽,忽而睁开了眼。

    他不仅是睁开了眼,更是露出了狰狞残酷的内里,比之以往更要发疯,也更加癫狂。

    太后本来应该高兴。

    景元帝越是肆无忌惮,那岌岌可危的声名,就更剩不下多少。

    满朝文武对景元帝的不满,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当初皇帝在登基伊始就屠杀官员的行为,早已经惹怒了他们。正如干燥的草垛,只待一把火苗落下,就能彻底吞噬掉一切——

    可偏偏,太后留意到了异样。

    景元帝醒了。

    或者说,是他愿意重新睁开眼,注视着整座皇城。

    她能嗅到令人不安的变化。

    本该手握权杖,在皇位上腐朽老去的天子,不知何故注入了鲜活的气息,仿佛活转了过来。

    景元帝召见了太医院的宗御医。

    乾明宫的消息,太后探不到,可太医院,她还是能插手一二。

    对于这位宗御医,太后自然查得一清二楚,毕竟他是经由皇帝的手进来的太医院。

    这样的人物,不仔细查一查,怎么能行呢?

    他年纪四十来岁,性格有些古怪,常年不在太医院,反倒是在京城的各处坐诊,免费给穷苦百姓看病。

    而且,尤其喜欢看疑难杂症。()

    如果在路上看到令他心痒痒的病人,他会立刻上前询问,如果病人愿意被他看病,那自然皆大欢喜;可要是遇上那不乐意的,他就将人给砸晕带走。

    ↓本作者白孤生提醒您最全的《可是他长得美啊》尽在[],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是一位非常独特彪悍的大夫。

    这样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在太医院蹉跎了这么久,却迟迟不肯离开的原因……结合他的怪癖,太后自然能猜得出来。

    能勾得住宗元信在太医院坐镇,只可能是因为景元帝身上那毒。

    而现在,景元帝召见了宗元信。

    在过去数年间,他从未有过任何一次,让任何太医踏足乾明宫!

    景元帝,不想死了。

    太后掰住桌角,露出无比阴冷的表情:“说不想死就不想死,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她扫向身边的女官,语气森冷。

    “去把贵妃给我叫来。”

    当消息传到钟粹宫时,黄仪结正在给自己描画着眉毛。铜镜里的贵妃瞧着,正是如玉的年华。

    雨石站在她的身后,小心翼翼地将玉钗给戴上,欲言又止。

    黄仪结看着镜子中的雨石,笑眯眯地说道:“有什么想说就说,咱们两个的关系,还需要这么躲躲藏藏吗?”

    雨石:“娘娘,黄家被弹劾,若是真的出事,那……”

    黄仪结平静地说道:“黄家,不会出事。”

    雨石并没有松口气,因为来自寿康宫的传召,就跟催命符一样,令她露出焦虑的神情。

    “可是娘娘,这次,黄家是因为旧事被查,也不知道那该死的言官,到底是从哪里找到要命的证据……”

    身为贵妃的亲信,雨石自然比其他人知道得要更多些。

    黄家,是在大半月前被弹劾的。

    起初言官上奏之事,只是一些小事,如侵占良田,逼迫良民为奴等等,这些在世家大族看来,也不是多大的麻烦。

    谁家没有不着痕迹地兼并良田?那样绵延百亩,千亩的族田到底是怎么诞生,想必没有人比他们更加清楚。有了地,自然是要足够的农奴去做事,于是采买也就跟着出现了。

    黄庆天也是如此,哭诉几声,辩解几声,这事情就这么过去。

    过往多年,一直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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