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背负的(1/2)
郁岚的妈妈死在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作为一个一生善良要强的单亲母亲，她终究没能挺过手术后所谓的危险期。
当那方象征着死亡的白布罩到妈妈脸上的时候，郁岚站在一旁，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探向前头，轻轻地抓了一把。
什么也没能抓到。
医生和护士们来回走动着，有人把手放在少年的肩头，给予他有声或者无声的安慰，但没有人注意到他细微的小举动。
而少年郁岚默默攥紧了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有些模糊想到，未来的日子，他会不会都同这一刻一样。
渴望留下什么，却终究一无所有。
周家和张家的人正是在那时候为了张姨的事来到郁岚的面前。
在那之前，郁岚对于张姨的印象向来是鲜活而亲切的。张姨是妈妈的好朋友，而张姨的儿子周凯也是他的好朋友。
每次张姨来到家里，都会带着些新鲜蔬菜或是美味糕点。那些东西会被周凯提在手里，然后填满郁岚家稍显冷清的冰箱。
但也就是在妈妈去世的那一天，张姨也选择了离开。
郁岚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张姨为了帮他妈妈看病，瞒着家里人借了高利贷。
被人诱哄着签下借条的时候，淳朴的中年妇女并不知道，自己踏进了怎样一方无处可逃的深沼。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钱数却已经变得太多太多，多到她根本无力承受。
所以在那个夏日生机勃勃的清晨，她选择从小区的顶楼跃下，以为用自己的死亡就能把那个骇人的数字清零。
张姨的亲戚们冲进医院的时候，郁岚才把妈妈送进停尸间，独自站在走廊里。
他在七嘴八舌的怒吼与哭泣里恍惚地听懂了事情的经过，而那群人紧紧围住他，叫嚣着推搡上他的肩膀，要他和妈妈还命来。
愤怒刺耳的辱骂和哀怨痛苦的控诉一起涌过来，让少年郁岚本来已经很苍白的脸逐渐变得惨白。
“让你住院的妈滚出去！别拿着我妹妹用命换来的钱享受！”
医生和护士冲上来帮忙拦人，要他们不要喧哗，当有人说出郁岚妈妈的名字，说她已经死亡的时候，那团疯狂的声音有一瞬停顿，随后却又以更恶毒的形式袭来。
“死短命的！自己活不久还要拖着别人走！”
以前的郁岚从不知道，原来绝望、愤怒、和极度的悲哀，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心里的。
他被围在暴风中心，却并不似暴风眼那样能享受平静。疯狂的人群里，有谁伸手拧了他的手腕，有谁的尖指甲划破了他的脖颈，又有谁的唾液喷到了他的脸上。
直到保安赶过来把人群奋力隔开，郁岚依旧站在原地，有些恍惚地看着那些冲自己不断张着嘴，面目扭曲的人。
然后他在人群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周凯。
那种感觉像是终于在诡谲可怖的异域里找到了一线正常的出口，郁岚把目光集中过去，看向人群中唯一表情比较正常的旧日好友。
而周凯从保安的手臂下钻出来，朝他走近。
然后那线出口便很快关闭了。
被周凯推在墙上，感受到落在身上的拳头以及嘴里的血腥味时，郁岚没想反击，只是又一次轻轻地攥住了双手。
那时候郁岚彻底明白了，原来他不是一无所有。
他背上了一笔需要还清的钱债，以及一份永远无法清还的血债。
*
郁岚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
看着天色已经隐约变暗，郁岚愣了愣，随后他拿起了手机，在看清屏幕上的时间之后又愣了许久。
怎么已经六点了？
大概是吃了感冒药的原因，他本来定好了十二点的闹钟，却完全没有醒过来。
划开手机，房管已经接连发了几条消息过来，不外乎是问他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没有直播。
郁岚撑着身子坐起来，觉得没那么晕了。只是空了两顿饭没有吃，胃里有些发空。
郁岚回复房管：抱歉，我不小心睡过头了。
房管喵喵：喔喔那就好，你突然断播，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郁岚走到卫生间简单洗漱，稍微清醒了一些。
开启直播间之后，很快有观众赶了过来。 /
【！蓝蓝终于来了】
【开播了？】
【主播今天下午怎么没开播？】
【蓝蓝是有什么事儿吗】
【下次不开播要提前说呀，等了好久。】
郁岚带上耳机，说：“抱歉，我有些感冒，吃了药之后睡得太沉了，没听到闹钟。”
【感冒要好好休息！】
【啊是这样。】
【没事没事不用抱歉。】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