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佛门八苦,天煞冲地煞,驻世大菩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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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间坊,位于外城北定门。

    靠近禹河和横阳渠,沿途需要经过奉庆、平津这两道铁闸。

    乃是行船、货船、漕运、盐运的出发起点。

    河道全长近百里,堪称四通八达,水网密布。

    最终与中幽府相汇聚,算得上一等一的咽喉要道。

    纪渊离开槐荫斋,带着李严、童关两人。

    与白纸扇宋顺分别乘坐软轿,来到平安坊码头。

    一艘雕梁画栋的上等花船停泊于岸口,踏过木板,走进其中。

    屋内暖意浓浓,一室如春。

    几名略施粉黛的端庄女子,皆低眉顺眼。

    跪坐于榻下,或是烹茶煮酒,或是弹奏琵琶。

    “纪爷,还请上座。”

    捏着白纸扇的宋顺伸出手,笑道:

    “这艘花船,并非什么烟花之地,藏污纳垢的腌臜地方。

    乃天京城的鱼市巨子孙掌柜,亲手从江南订做,平时只用来招待贵客。

    恰巧佛爷对他有些恩情,于是特地借来,供纪爷落脚。”

    纪渊淡淡一笑,暗自感慨那位只闻其名,还未见面的张大佛爷,确有几分御下的本事。

    目前,他见过的这两人。

    槐荫斋的张东骨头够硬,顶得住北镇抚司的咄咄逼人。

    半路杀出解围的白纸扇宋顺,也是个懂得把握分寸,软硬兼施的江湖人。

    都不是毫无手段的酒囊饭袋。

    窥一斑而见全豹,由此可见那位深居简出的张大佛爷,应当非同俗流。

    否则,怎么能够安心当甩手掌柜,且不怕手下人造反?

    要知道,江湖并非只有明面上的刀光剑影,更多是背地里的阴谋算计。

    毫不留情踩着兄弟、亲朋的尸身骸骨,最后功成名就者,不知凡几。

    “阴门九派,上古之时连旁门都算不上,常被那些出身正宗的练气士,斥之为‘下九流’,是不登大雅之台的勾当。”

    几人坐定之后,宋顺位于下首,姿态恭敬道:

    “就算劫后余生,传下几脉,短暂地称雄过一时。

    等百家尊武,也就销声匿迹,再也不见踪影。

    说白了,我等只是混口饭吃的手艺人。

    与三教六统,兵家武庙,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甚至于,还在圣人破山伐庙之中,受过重创,元气大伤。

    所以,纪爷大人有大量,请不要怪罪佛爷的谨慎。

    他不喜跟朝廷官府打交道,并非是摆架子。

    犯了招惹皇气的忌讳,还在其次。

    更多是……民怕官。”

    纪渊随意摆手,深深望向一脸诚挚的白纸扇宋顺,似笑非笑道:

    “这个怕字,有些言过其实。

    试问宋先生,天京城能够站稳脚跟的江湖势力,哪一家背后没有朝廷作为的靠山?

    盐帮?漕帮?六分半堂?他们的手都伸到六部这一层了!

    真要是民怕官,槐荫斋就拿不住琉璃厂西街的地盘,也撑不起近百家当铺金银玉器行当的生意!

    早就让云停斋、得意居都给赶尽杀绝,逐出城隍庙街!”

    宋顺摇晃白纸扇的动作一顿,面皮微微抖动,也不见多少尴尬之色,笑道:

    “纪爷可不是寻常的朝廷命官,您乃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执掌生杀大权,巡狩府州一地。

    真个说起来,也不比一般的封疆大吏来得差。

    更何况,您背后那座靠山……跺一跺脚,整个朝堂都要震荡!

    槐荫斋小门小户,敬畏天威也是正常。”

    纪渊不置可否,略过这个无意义的话题。

    他心如明镜,知道这是宋顺害怕自己是睚眦必报的酷烈性情。

    所以才多次服软找补,说些恭维好话。

    “宋先生,你既是槐荫斋的白纸扇,又擅长练气士的道术,不妨让我开开眼界。”

    纪渊眸光闪烁,似是好奇。

    “下九流的粗浅伎俩,恐怕难入纪爷的法眼。”

    宋顺右手捏着那把白纸扇,轻轻敲了敲左手掌心。

    忽然,“啪”的一下打开,遮住自己半张脸。

    眨眼之间,那空无一物的白纸扇面上,便就跳出一轮好似银盘的皎月高挂。

    清辉洒落,笼罩着顾影自怜的宫装美人。

    凭空作画?

    这样的手段。

    放在俗世之中。

    充其量也就算个杂耍艺人。

    如何当得起阴门传承?

    就这?

    童关眼皮轻轻一跳,嘴角扯出讥笑。

    可转过目光,却看到自家千户大人饶有兴致,像是瞧出其中的玄虚门道。

    下一刻,童关倏然感觉到些微的凉意。

    似有月华萦绕,垂流而下。

    “以天地之精气,日月之真辉,聊表心意。”

    宋顺挥动白纸扇,只见丝丝缕缕的月华寒流,犹如一条清莹水线,缓缓注入酒杯当中。

    这一幕,惊得童关、李严二人瞪大双眼。

    纸扇上的明月,怎么凝聚散发醇厚酒香的浆流?

    “好一个化虚为实!纪某满饮此杯!”

    纪渊大笑一声,拈起手旁的小巧酒杯,仰头一口就喝干净。

    只觉得透心冰凉,通体舒畅。

    像是炎热的三伏天,吃了一碗酸梅汤。

    稍微夸奖几句,这位年轻千户云淡风轻,轻声问道:

    “杂字门,扎纸匠,据说有三重境界。

    化虚为实,变假成真,画龙点睛。

    宋先生,你可还有其余的手段,可让我等一睹精彩?”

    “纪爷真是见识广博,无所不知。

    画龙点睛,是最上乘之奥秘。

    鄙人学艺不精,难以呈现。

    也就‘变假成真’,稍微精通个三四分。”

    宋顺心下苦笑,这位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还真是对阴门九派有过详细了解。

    连杂字门扎纸匠,道术层次都能一语道破!

    他收拢杂念,凝神运使灵机温养的那把白纸扇。

    “唰”的一下,如微风拂面,忽有阵阵幽香钻入鼻孔。

    令人心神一震,抬头望向从扇面跳下的宫装美人。

    轻盈如羽毛,蹁跹似惊鸿!

    伴着细腻轻巧的琵琶乐曲,开始作霓裳舞!

    这就颇有上古杂记所记载的,有道真修会友饮宴,剪纸成明月,投筷为乐姬的仙人风范。

    “杂字门,扎纸匠,确有不凡之处。”

    纪渊目光如炬,自然瞧得出来。

    那翩翩起舞的宫装美人,并非有血有肉的真正形体。

    乃一抹灵机勾连法器,皆假物成实相。

    只消一时半刻,就难以为继,不可持久。

    他寻张奇山之前,就已翻阅大量卷宗,看到过阴门九派的诸般描述。

    其中杂字门包罗万象,扎纸、刺阴、装脏、缝尸,皆在其内。

    所传承的秘术、道术,都是易学难精,需要借用外物。

    比如这扎纸匠,本身是来自于许多地方的风土人情,扎鬼纸,祭阴阳!

    家中父母、长辈、亲人过世,不仅要烧纸钱,还得扎些童男童女、纸屋纸马,好办丧事用。

    后来有阴门中人,借此为根基,又以冥纸扎人,血肉精气喂养。

    将纸人炼成活物,好供自己驱使。

    像宋顺前后两次展现的手段,都只是微末小技。

    扎纸匠一脉,真正厉害的地方,在于画龙点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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