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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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

    对于太子的出尔反尔,  明公公已经见怪不怪,弓腰道,“奴才这就让人去打听。”

    太子由着他去了。

    他仅仅是想看看,  离宫后,她的日子过得是不是当真就比跟着他要好。

    除此之外,  并无他意。

    每每一想起她那句既没拿刀子逼他,  也没求着他帮她,太子的心便是一阵一阵地发梗。

    如同肉包子喂了狗后,反过来咬他一口,质问他,  我又没让你扔。

    她那样凉薄无情,满肚子坏水的女人,  又怎值得他留恋。

    太子起身,  招来了小顺子,  挽发束冠,  梳洗完,  坐去了书案,瞧了几张折子,正要拿笔批改,一抬手,  便见到了书案上的那只木匣子。

    里头全是唐韵送给他的信笺。

    从最初的小匣子换成了大匣子,  如今又装了大半箱。

    木匣子和几方墨砚摆在那,  已然成了书案上的一道摆设,太子习惯了,明公公,  小顺子也都习惯了,  没人去动。

    如今再见,  便是个讽刺。

    “掌灯。”

    小顺子走过去,正打算墨砚,听得太子这一声,神色微微愣了愣。

    这大白天的,眼光明媚,光线充足

    小顺子虽疑惑也不敢去问,忙地去外屋,添了一盏油灯进来,给他搁在了跟前。

    太子放下了手里的折子,起身将放在书案上已摆了有半年的木匣子拿到了跟前,在再坐回了椅子上,慢慢地揭开了木匣盖儿。

    里头所有的信笺,他都拆了,每一张都瞧过。

    全都是她的虚情假意。

    亏他还留到了至今,太子捞起一张,目光狠绝地搁在了油灯上。

    小顺子:

    他总算是知道太子要油灯干嘛了。

    这段日子,殿下和唐姑娘的种种纠葛,看似是唐姑娘吃了亏,实际上回回败下阵来的都是殿下。

    如今唐姑娘走了,这些留着也没用,省得再想,烧了也好。

    小顺子打算等着太子先烧完,再去收拾纸灰,半晌过去,却没见火苗子腾升起来,抬起望去,见太子手里还捏着最初的那张信笺,对着火苗子,迟迟不肯落下。

    小顺子:

    今儿怕是烧不成了。

    片刻,太子的手果然收了回去。

    他烧什么呢,烧了不就正合她的意了。

    逢春殿那箱子信纸都被她烧光了,不就是想毁灭她同他私通的证据。

    他偏要留着,这么多的信笺,每一张都能证明,曾经是她在勾他。

    殿下,陵哥哥,凌郎

    将来等她成亲,还能拿去给她当贺亲的礼物。

    太子如此一想,心头突然通畅了许多,又将那木匣子合上,递给了跟前的小顺子,嘱咐道,“放到孤的床榻边上。”

    可不能弄丢了。

    小顺子:

    小顺子上前,弯腰伸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捧着,照着他说的那般,给他放在了寝室内的床头橱柜上。

    搁好出去,明公公已经回来了。

    见到案上搁着的灯盏,明公公也是一愣,回头望了一眼开了一半的灵窗,走过去,撑了个满开。

    光线比适才充足了许多。

    明公公又才走到了太子跟前,禀报道,“殿下,唐姑娘没走,已经住进了武侯府。”

    太子一脸的漠然,似是那消息压根儿就不是他让去打听的一般。

    明公公也没再说,还带回来了一个消息,“赵灵说已经查到了那人,不过人已经死了。”

    赵灵是接替韩靖位置的暗卫。

    韩靖一走,查取前朝逆党暗里的所有消息,都交给了赵灵。

    前朝逆党在西戎的老巢被皇上一举端了个干净,并没有找到关键之人。

    连吴老爷子都没寻到。

    想必在大周出兵之前,前朝逆党就已提前收到了消息。

    到底是谁给的消息,经过什么途径给的消息,如今都尚未查到,唯一能肯定的是,前朝的逆党还在。

    不止是打击宁家的那一波。

    还有人藏在了江陵,且恐怕已经潜伏到了宫中。

    明公公说的消息,是太子前些日子交给赵灵去查的,去年冬至前一夜,到底是谁去了吴贵嫔的殿内。

    好不容易引了个人冒出了水面,原本不想打草惊蛇,韩靖才放了人。

    谁知过去了这么久,几个月了,对方愣是没有半点动静,倒是吴贵嫔去了几回御膳房难面宫墙,什么东西都没拿到。

    赵灵查了好一阵,才查到一个死囚身上。

    人早就斩杀,半点痕迹都没。

    这一来,线索又断了。

    “吴贵嫔最近如何?”

    明公公禀报道,“殿下挑去的两个嬷嬷一直在尽心伺候,前段倒是挺好,这两日似是受了什么刺激,保胎药一碗一碗地往屋里端。”

    太子一笑。

    就那白眼狼,吃不了半点亏,一口的利嘴尖牙,走之前,特意跑去一趟,她能让人好过。

    唐家先夫人一仇,她怕是还记着的呢,此仇不报,她必不会罢休。

    唐家彻底玩完之前,她应该是不会离开江陵。

    “去查一下,她从吴贵嫔那里套走了什么消息。”他想看看,她连对他都能做到如此狠绝,对待仇人,到底能狠到什么地步。

    明公公:

    不是,不打听了吗。

    这一日,都在为唐姑娘打转,公公心头不免生了诽谤,同样是分别,瞧瞧人家唐姑娘,多利索,走的时候招呼都没过来打一个。

    殿下,这怕是陷进去了。

    唐韵昨儿被吴氏当街相拦,以孝之名,撒泼滚打,闹得沸沸扬扬。

    宁玄敬知道后,被气得不轻,当日就上了一趟唐家租来的那小院子,也没进去,就立在门前,提声质问唐文轩,“虎毒不食子,你也就占了一个父亲的名声,可还有半点为人父的良知,你不嫌臊,我都替你唐家害臊,莫不成你唐家败落至此,还想要拉着自己的女儿下水?今日本侯前来,便是告之你唐文轩一声,你唐家潦倒,养不了儿女,我是韵姐儿的祖父,我宁家占了一个母字,往后唐韵就是我宁家之人,你要觉得她带了你唐家的姓氏,不乐意,我明儿就改,改成宁韵,你不服气,大可上衙门去告,正好,当年我宁家四姑娘是如何死的,也一并都翻出来,查上一回。”

    时隔七年,唐家和宁家的地位,掉了个转。

    当年唐家先夫人死时,宁老爷子找上门来,唐文轩是顺昌侯爷,工部尚书,三句话没谈拢,便能撂下一句,“我唐家往后同你宁家再无瓜葛。”

    那时候他有底气,能让人将其赶出去。

    可如今,唐家一倒家丁早就散了,连住的院落都是租来的,凡是都是亲力亲为,哪里还请得起下人。

    而宁老爷子已经是侯爷,他一介平民,哪里还能赶不动。

    唐文轩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宁玄敬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听到了,却没有本事打开门走出去,去反驳一句。

    本就因牢狱之灾伤了身,后又被自己的儿子卖了祖宅,活活地气晕了过来,如今一副身子骨,恍如风烛残年,苟且喘息着。

    今日又被人欺上门,这番埋汰,读书人的自尊心再次被践踏在脚下,愤怒,憎恨,恐慌夹杂在一起,冲得他一张脸,时红时白。

    等宁侯爷一走,吴氏蹑手蹑脚地进去时,便见他躺在床上,猛地一阵喘。

    “老爷”吴氏惊慌地走到了床边,将他扶了起来。

    “你,你适才干嘛去了。”唐文轩不仅没有感激她,反而一脸震怒地盯着她,“你跑去拦了人?”

    吴氏被他一瞪,心虚归心虚,却没觉得自个儿哪里错了。

    如今唐家已经这样,若非她在宫的妹妹给她银子周旋,祖下了这院子,他们怕是连个安身之地都没。

    唐家落难,家里没有一人能逃过落魄的命运,唐韵也是唐家人,她熬出头了,她总不能对唐家不管不问。

    她已经听说了,皇后娘娘封了她为乡主,她飞黄腾达了,就能忘了自己的父母了?

    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唐文轩看到她这个神色,便知她又去干了丢人的事儿,气得竟也有了力气,将她的胳膊甩开,“我再三交代,不要再去找她。”

    “我唐家没有她这个女儿,她是好是坏,都同我唐文轩无关。”

    早在上回唐韵回来,他就已经同她断绝了父女关系,偏生她这个妇人不听,她不要脸,他还要脸呢。

    这回好了,还让宁家的人上门来羞辱了一顿。

    唐文轩实在被气得不轻,对着吴氏怒斥了一声,“你就是犯贱。”非得拿自己的脸往地上踹。

    吴氏被他这话刺得浑身一震。

    “我犯贱?”吴氏脸上再无往日的温柔,红着眼眶盯着他道,“唐文轩你是不是个人,你说我犯贱?你可知道,如今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要不是我想着法子去换银子,你能有这地儿住,能有药治病?”吴氏一声哭了起来,“我跟着你十年没名没分,替你生了三个孩子,如今才过了几年的好日子,就成了这样?当初你将我带进你那庄子里时,是如何答应了我父亲的?”

    “你说你定不会亏待我,不会让我吃半点苦,如今呢?你让我在外面抛头露面,为了银子四处奔波,你又做了什么?你不仅帮不上忙,还整日让人伺候这伺候那的,动不动便发脾气,拿出你那一套官威来压人,你莫不是还以为自己是侯爷呢,这江陵城内,谁还卖你的面子,你也就能压我一人”

    吴氏的话还没说完,唐文轩硬生生地被气吐了血。

    吴氏被吓到了,失声唤了一声,“老爷”

    “你给我滚,滚出去”

    若非她,若非她那父亲,还有她养出来的那孽畜儿子,他何至于走到今日这步。

    她倒还怪起他来了。

    唐文轩的眼前黑了好一阵,才勉强能看清东西。

    被吴氏那么一提,倒是想起吴老爷子曾也同他说过,“唐大人,将来我吴家唯你是命,只要唐大人一句话,我吴某在所不辞。”

    那时新帝已上位五年,朝中势力逐渐稳固,开始重新筛选自己人,在朝各个臣子都削尖了脑袋,想要保住自己头顶上的乌沙。

    他的工部尚书一职,岌岌可危。

    他拿着宁氏给他的银子,四处打点,却没寻出半点眉目,就是在他心烦意乱之时,遇到了吴氏。

    两人在街头撞了个满怀,那张脸抬起来,花容月貌,本也只是心存好感,并无旁的心思,没料到后来又在酒馆碰上了面。

    吴氏被人刁难,他上前解围。

    一来二往,他便也要了她。

    加上那时宁氏怀胎,整日愁眉苦脸,他心头的烦闷只能在吴氏身上得到缓解。

    吴氏善解人意,温柔体贴。

    因碍着对宁氏发过誓,不纳妾,他只能暂时先委屈吴氏,为了弥补她,他见了她的家人。

    吴氏的父亲和妹妹,也就是吴老爷子和当今的吴贵嫔。

    他在驾司部给吴老爷子寻个跑路的差事,本以为是自己帮衬了吴家一把,却没成想,反而让自己受了利。

    那日,吴老爷子找上们来,神秘地说他无意之中救下了一位宫中之人,那人问他想要什么时,吴老爷子报了他的名字。

    唐文轩。

    唐文轩起初并没有当一回事,直到朝中一批官员被清理,并没有殃及到他时,这才想到了吴老爷子的话。

    可任凭他如何问,吴老爷子也没告诉他是何人,“刺客来袭,在下当时只顾着救人,也没瞧清,等回过神,那人已经上了马车。”

    唐文轩也去打听过,那几日,确实有过刺客行刺的事迹发生。

    这些年无论他如何查,都没能找到此人。

    但有了吴老爷子的这层关系在,他同吴氏和吴家越走越近,甚至同吴老爷子共同谋划,将吴贵嫔送到了皇上的身边。

    吴家的小姨子成功被封了美人。

    宁氏也已顺利地生下了唐韵,他在她面前提了一嘴唐家男丁稀薄,本意是想将吴氏过到明面上,但宁氏似乎会错了意,以为他想要的是个男孩。

    一时竟想出了那样的笨法子。

    当年唐家确实离不得宁家的财力,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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